万家福刚才已经领教过这贱皮子的功夫,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已经封顶的贱皮子王。可以这么说,他那手、脚、嘴、眼……竟然没有一处是多余用不上的地方。他向一边躲闪着,警觉地扫视着卜酒料,那些随时都会有小动作的肢体说道:“君子动嘴不动手,有本事咱们嘴上来。”
卜酒料满不在乎,动嘴我更不会落下风,就你那厚皮子嘴,也敢跟我这铜钱嘴斗?他张嘴就来:“真没想到,你出门还带着嘴。”
万家福被噎呛了个正着,微微一愣,这小子说的含义挺广呀!我走南闯北和各种人打过交道,没想到,这老了,还能碰上这么一块损料。这小子如同一段旋盘缠转包凸俱全的老榆木疙瘩,锯不了,劈不开,扔进灶里还冒烟。好吧,算你说对了,我今天来就是用的这张嘴。他微微一笑,特意又将手轻轻一拱说道:“慕名而来,主要带的是城心。”
正中卜酒料的下怀,嘿嘿,嬉皮一笑,用手指着屋外说道:“我说吗,一看你的样,就是个实在人。那你就到外面的大院子里,先洗个天然无根水澡再回来,我家老爹他现在没空闲。”
万家福望着一直眯眼坐在那里品茶的卜梦酩。心想,这老家伙,他可真沉得住气。你是老鳖入水潭,就是不露头呀!不露头,你倒是冒个泡呀!憋不死你,你是想急死我是不是?我万家福没有这火上了房子,吃完了饭再去灭的本事,敢上你这卜家烧锅来吗?他斜眼打量着卜酒料,刻意拖延时间,有意识避重就轻地说道:“卜公子今年贵庚几何呀?”
老家伙,心事不少,不出去淋雨,想在我这里套近乎,门都没有。胡编乱造地说道:“不贵,只庚,二十五,属老虎。”
少给我来这套,你直我弯,咱就兜着圈子转,早晚把你爹转出水潭露出头再说。他知道这小子胡编,摇了一下头,一本正经地更正着说道:“呵呵,今年二十五,应该属老鼠,不是那老虎。”
卜酒料不管那一套,什么老虎和老鼠,那都不是我的属,来真的我也不打怵:“别说那么多,你也没有闺女嫁给我。”
万家福那是一根老油条,既粘又滑,一有机会就冒油。这话正好进了他布下的圈套,顺手慢提,使扣渐紧:“我仨闺女都是芳龄,且未出嫁,想当我的女婿要有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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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酒料正值年轻时,做梦都想着娶媳妇。无奈自己名声比较大,他没到的地方都有人知晓他,提了不下十几个,姑娘的面都没见着,话却传回了好几筐,嫁鸡,嫁狗,嫁蛤蟆……也不嫁那贱皮人!就连梦源镇上,谭大肚子的那个半傻闺女,谭丫丫,她都连连摇头,誓死不嫁……爹急,娘急,自己急,急来急去,是干着急。今天莫非是月老冒雨到了我家?卜酒料一反往常的贱皮样,竟然人模狗样地抱起了手,拱腰俯身说道:“叔!不!大爷!你老真有仨闺女?”
此时此刻,万家福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毛犊子,看来你还没吃隔年草呀,我稍一出手你就认了亲。好的,搞定!我还要再松松套,别把这小子一下子给勒死了。于是,他又脸挂无奈之色,‘唉’,叹气后说道:“我们家男丁不旺呀,我还有四个侄女,五个外甥女。”
卜酒料此时好像醉了一样,眼迷,心动,话语甜,手往桌前的椅子上让:“大爷,你快请坐,我给你倒茶。”他急忙上前,左手拿茶碗,右手拎茶壶,给万家福倒上了多半杯茶水。
卜梦酩把这些话听得真真切切,心想,随便你忽悠,但我心中有数。他今天不说话的原因,是他先前已经在万家福的嘴里,知道了他来的目的。哼,想来学我这‘卜家烧’的配方呀!想得倒美!我傻乎乎把配方给了你,我还能再开这个烧锅吗?儿子的举动让他有些为难,拦阻不得,传宗接代还是一件大事。他只好将微咪的眼睛睁开,装作打了个哈欠。然后,他对着刚刚落座的万家福说道:“抱歉,人老了不中用了,干了点活,就犯困,怠慢老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