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江城谜案,老臣辅助计谋大业:
亥时已过,子时初到。嘈杂喧嚣了一整个白天,又外加大半宿夜市灯火的源江城,此时此刻,已慢慢沉浸在夏夜静谧的帷幕里。这座江边之城,仿佛进入了一个短暂的休眠期。
晴空点星,万籁俱寂,树屋模糊,路渠难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鸮嚎,也都是极其短暂而低沉的。整个街道随着万物的沉睡,也在暑气微减时段中寂静地沉睡着。街上偶尔走过几个提着灯笼的守夜兵丁以及孤身更夫,也都是匆匆而过,围绕着自己管辖的范围,沿街例行着每晚必做的公事。
将军府与府尹衙门,同在一条较为宽阔的街道上。两府距离很近,近到只是一墙之隔。墙左面是府尹衙门的大花园,那右面就是将军府的练兵场。这样的格局规划,是府尹谭德安精心策划安排的,是想借将军府众多的人马兵丁,来保护着自己,镇一镇那些暗地里揎拳掳袖伺机而动不轨行为的人。他知道自己坏事做尽,结下众多的仇家;贪得无厌,人声民怨妇孺嫉恨。这随时都有生命之忧的日子,每天提心吊胆的确是不好过。但为了虚张声势来保命,不得不靠阿克这帮手下兵丁给他壮胆助威,毕竟这里人多势众,刀枪俱全,也可谓是城里唯一一处最为安全的地方。
此时将军府内,五十多岁的阿克还没有睡,在大卧室内踱着步。往事历历在目,这些年来,糟心事不断,真没睡过几个安稳觉。这是因为由于有两个地下王朝的存在,不断扩充各自的力量造成的。对于这两个强硬对手,他不得不时刻提防着。且源江城又是他们两个地下王朝共同活动的重点地方,自己能力有限,武功又不高,没有源海城魏太师调兵遣将采取行动,也只能勉强保持现状。不过好在两个地下王朝水火不容,并相生相克,时常发生点冲突,暗地里你争我斗,互有损耗,这样才能使自己得以更多的喘息机会。但要想好好喘口气,也并不那么容易的,这前事难消停,乱事又接踵而来,四处匪患又趁机兴风作浪,更是明抢硬夺,扣留官差,暗袭官兵的事件屡有发生,其行为极其猖獗。占山为王者大大小小也不少,在源江城周围自己管辖的范围内,让这帮无恶不做亡命徒搞的,是风声鹤唳,鸡犬不宁……
关于先捣毁地下王朝,还是先灭绝匪患这两者的问题上,阿克一直没少费过心思,多年来,烛光下的折子写了多少,怕是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年复一年,已经往源海城呈报过数百次了,报的是极其频繁,且有些机密可以说是十万火急,希望太师能派些兵将来,哪怕是做做样子,灭几个山匪毛贼的,震慑一下也好。
可那魏太师却按兵不动,依旧稳坐钓鱼台,并不理会,好像这里一切事情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几年来,这久而久之的只报不回复,使他追随太师的虔诚之信心,不由产生了点动摇感,人也就学精明了。既然上报了,你也不过问,我也不必熬夜动脑浪费精力和蜡烛了。干脆给他来个精简,十情报一,还不回;就挑选出重要的,往上报,仍不回;甚至于百情无一报,只是祝寿、拜年、过节银子到,更不回。
主子做法,让阿克心里不免有点发毛,这不死的老妖到底安什么心?让我在这里给他做挡箭牌!幸亏前年未雨绸缪,留了个后手,先把老婆孩子都给弄到了京城里住着,多半家底金子银子也偷偷运了回去。现在是迫不得已硬扛着,把自己一个人留在源江城里耍单,打算混一天,算一天,不行就赶紧溜走。本来这如意算盘打得挺好,想尽早告老还乡,离开这个随时都会掉脑袋的是非之地。可事与愿违,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年前,携今去拜托府尹谭德安,请他帮忙在现今既接不到指令手谕,又见不到面的主子魏太师面前,把告老还乡的事帮忙给通融一下,放自己走。
没想到的是,别说是魏太师那里,在府尹谭大人这里就没通过。这个该死的谭德安,就是不让走。
谭德安的话是,你想走?我还想走呢?往哪走?咱俩都是他老人家手里那根麻绳上拴着的蚂蚱!天下之大,你我无半寸可藏之处,走到哪儿都不行。只要主子想见你,随手轻轻一拉,我们就又乖乖地回到他老人家的手心里了。实话告诉你吧,咱活着,谁也别想走,就是死了,灵魂也飘不走。你我生生死死就与这源江城同在吧!
从府尹衙门回来后,原本就萎靡不振的阿克,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困顿加蔫巴。虽无称心如意事,但公务还要办理的。别看官小地位微,好歹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做个护军参将,也算是这一方最高的军事长官。看在每年俸禄和特权刮油的面子上,情报还是要探的……
最近这‘霸天驮行’的新主丰明烨挺出众的,活跃得很。根据自己暗地派人探查,此人来历有些背景,他是不是那个地下王朝的新君主,还定论不下,但这人绝不是个等闲之辈……这个事,非常难处理,有些棘手。府尹谭德安这个怕死鬼,不但不敢惹丰明烨,处处还敬着他……自己是不是要把这重要的情报,呈报给主子魏太师呢?这事,一直拿不定主意……阿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寝室内步子踱得虽慢,但也和转圈推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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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雕花大床帷幔下垂,桌子上的烛台双蜡同辉。明亮烛光透过半透明的帷帐,辉映在一个身裹薄薄粉红睡衣,仰睡在床上一个窈窕女人的身上。此时,这女人在睡梦中翻了一下身,睡意未消,半眯半睁着眼睛,面对着账外的阿克小声说了句:“你瞎转什么?快睡吧!”
阿克停住了那慢悠悠踱行的脚步,八字眉下的那双小眼睛随着头的转动,将眼光移到了帷幔中,这个睡意朦胧的漂亮女人身上。
这个年轻女人不是别人,她是谭德安的亲外甥女。因为去年爹娘及全家被人灭门仇杀,她当时没在家,因此躲过一劫。此次事件后,被迫从京郊老家匆匆赶到源江城,投奔做大官的舅舅,来保全性命。她来到谭府后,就产生了一个新目的,想攀个高枝,享受一下荣华富贵。此女本来就生性狐媚风骚,在老家就不安稳,来到这富丽堂皇之处,更是如鱼得水。她整天围着谭德安转,不但嘴里舅舅叫得亲,叫得特频,还撒娇卖媚弄柔任性往身上靠……
这时间长了,几个正偏房太太或姨太太不干了。这舅舅外甥打情骂俏,成何体统!她们明为正德,实则吃醋,几个略一串通,也就统一了战线。于是,她们以各自不同擅长之功,一同向谭德安发难开战。
被逼无奈之下,谭德安急中生智,想到了护军参将阿克。这骚驴,他把全家都弄到京城里,在这源江城自己耍单,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竟然半夜往家招女人……嘿嘿,你这样做不安全,我给你送一个长久的。就这样,谭德安没费多少口舌,就成功地把外甥女送到了阿克的大床上。但她来也不是白来,是带着监视阿克的任务来的。
阿克虽贪恋女色,但几十年营旅生活,极大影响到了身体某些零部件,有些欠佳。此时,他将眼光在那曲线分明的身体上收回,烦乱琐事,仍然在脑子里盘旋着……面对着催促,他不得不回着话应付道:“你先睡吧!我出去看一看,顺便查一下岗。”说完,就要往外走。
帷幔中的女人睡意消减,有些不悦,边翻着身子边说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还有比我年轻的女人等着你吗?”
阿克随即便停住转圈的脚步,有些无奈,只能轻轻摇了下头。我现在哪有那本事哟!有你这一个,就够我受的!他本想出去透口气,缓解一下新旧琐事带来的郁闷和烦躁,顺便察看门口的卫兵是否恪尽职守。这即将抬起准备外出脚步的念头,生生被这女人的酸醋话语给拦住,也只好作罢。他心不在焉,转换了一个方向,迈着明显的O形腿,向大床边走了过来……
此时的将军府外,一个身着夜行衣头戴黑面罩的人,借着夜幕的掩护,避开正门那两盏大灯笼的亮光和众多守门的兵丁,疾步快行到一个隐蔽的墙角处,停住了脚步。那人静等片刻,凭着职业经验和感觉,没发现丝毫异常现象后,一纵身就蹿上了高高的围墙,又从围墙上悄无声息地跳滑到地面的大院子里,如同个密林里起伏自如的夜枭,其身手极其敏捷。
院子里不远处有一队巡逻兵,一个挂着腰刀提着灯笼领头的兵丁微微前俯着身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数个拿着刀枪或棍棒的兵丁,他们正沿着廊房石板路向这面巡察过来。
迫于时间,进院的蒙面人怠慢不得,借助于花草、树木的掩护,急行数步来到廊坊边,又纵身一跃,‘呼’,随着微弱的气旋声,就蹿到廊房之上,匍匐在房脊后面。
微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容易被人听到,那个提着灯笼前行巡视的领头好像觉察到不远处有些异样,连忙前行几步,用灯笼四处探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