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碗盆的杨暮客忽而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元胎的地表温度适宜。开口又问,“那元胎距离大日多远?之间有没有其他星星?”
“大日与元胎距离我不知,记得义父言说上清门算过,却不得正答,颇为费解。大日与元胎中间没有其他星星,元胎仰其光芒而活。龙元之末金乌以此论而自居帝俊,名曰东皇太一。欲与朱雀大人争夺南离道场,后人元崛起,当了太一门的看门灵兽。若说这天地谜题,我也是懵懵懂懂,虽修得几千年道行,未知之事犹多。你也别要一直问我,此事当你入了山门自有兄长解惑。给我沏壶茶,要那青灵门俗道的那些,旧的早就吃腻了。”
“哎。”当了数日婢子的杨暮客自是熟练至极,掐了个决引炉火更旺,盛满山泉的黑陶壶坐在炉上,从瓷瓶中用竹镊取出几片茶叶放入手感细密滑腻的瓷盅。
小楼细细打量着杨暮客凝神沏茶的动作,点点头。“你如今尸身安定,心思浮动。当是寻些事情来做。不要思虑过多,问题本是愈想愈多,道行不够听了也是费解,尽其功而不成反倒损了进取之心。”
杨暮客用青竹提勺取了温水洗茶,镊子轻轻拨弄,“姐姐……不……今儿该叫师兄。”
小楼一听捂嘴轻笑。
杨暮客抬头看着那明媚的笑容也讪笑一声,继续低头弄茶说,“师兄所言让师弟收获良多,三言两语却解了观星之惑。日后再修那观星观想法想必也容易许多。我自当我应运而生,然时道不予,那山中没学得什么正经道义,匆匆下山路上也尽是蝇营狗苟。师兄莫要笑我,这话不是胎光作祟,实乃心有所感。紫明这一路还需仰仗师兄指教。”
小楼又笑了几声,“幼稚。”但听了这话还是舒坦,继续道,“代父从师理所当然。你那句应运而生当真狂妄。不过也不枉义父等你许久。”
洗完茶的杨暮客拍拍大腿,视线从茶盅移到陶壶,然后看着小楼正经地说,“这还不是你们日日念叨我天赋异禀,我也自当我是非凡。我是鬼,于这世间本是死过,却也如那耀阳由死向生。世间如我这般不多吧。”
小楼靠在卧榻上等着热茶,慵懒地回他,“若说前无古人,该是有的。鬼神一流若想正道修行,成了鬼王占了个活物身子便是。但要想舍了那鬼修道行,却也需是耗尽勇气。损阳德,损阴德,哪怕成人成道,日后有劫数清算。这世间再找不出一个鬼王大修如你一般天真,想求人心。也再找不出一个师傅敢用先天元灵造器成身,担了那夺人命数的因果。你该记着义父的恩情。”
杨暮客心里有些沉重。他倒是听过有人这么干过,而且也是牛人,那人叫太乙真人。想到那沙海中仙山上黑云密布,也不知归元那老头怎样了。这恩情确实是再生父母,可师傅老人家是真人修为,自己这小修士想要报答不知何年何月。感叹一声,“师傅恩情自然永不相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家长里短,不过就是用度之事。这话还是季通提的,杨暮客自是记得。小楼许他杨暮客取用她的财物,说他大手大脚散财童子一般,那宝钱竟随手散去数枚,该和玉香言说缘由,毕竟宝钱是玉香道人入伙带的财物。几句话的功夫,水开了。沏茶斟茶,杨暮客也沾光喝了口冰绿茶。至此他便端着剩粥与那碗勺出去了。
出了车厢杨暮客把粥盆塞进季通的怀里,“早饭,吃粥。”然后捏了个坎决从大气中取水洗碗,洗干净碗又捏了个巽决使风吹干,碗勺都揣进大袖。
季通抱着粥盆呼噜呼噜地喝粥,与那车中姐弟二人反差简直如天和地。
“真香。”季通畅快地打个饱嗝。
“盆给我。”杨暮客懒得正眼去看,那吃粥的声音真是听得闹心。
“诶。”季通擦擦嘴把盆递过去。看着道士使法洗了好几遍粥盆,才拍拍座位大声说。“瞧见前头的大路了没,那儿就是官道了。等会我停车改下车辕,对好了辙行程便快了。”
杨暮客顺着季通的手指看去,他却没看那大路,而是抬头望天。
两片积雨云中间开着一道缝隙,金光涂抹了一层斑驳的卷积云。日后可不敢再使义气命令那游神做事了。
骞而成解,天象易变。不是好事。
使了个障眼法,将那洗净的盆子随手丢去了道旁。当啷一声,碎成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