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在树上的鬼全都飘到口袋里面去。
杨暮客笑着拍了拍郑家老鬼的脖子,空荡的山野间啪啪直响。
季通能听见响声,觉着四周越来越冷。鼻子下面都挂了两个冰溜子。能不冷么?数百鬼物打这里经过,阳气早就跑光了。他抱着膀子跑了,可不敢在少爷边上待着了。
杨暮客低头跟那老鬼说,“拿了这些鬼物,你也不必怕阴司找你麻烦。这些鬼物生前本就品行不端,一身罪恶。你吃之前也当心点,莫要遭了污染。”
老鬼谄媚地笑着,“老夫明白。”
杨暮客捏着老鬼的脖子,“你不明白……贫道让你吃,不是与你拉关系,是这些鬼恶念太重,没个好地场去。你拿了这好处,受多大礼便要做多大善。你那鬼市守在京都人道边上,做些积阴德的事儿,不过分吧?”
“不过分。”
“行了。走吧。”
嗖地一声,老鬼消失不见。
杨暮客也不理远远坠着的季通,径自走向那些挖坑的山匪。
一开始那些山匪是拿着木棍刀兵挖,但并不怎么好用。便用手挖。当下数十个山匪手都血渍呼啦,可见白骨。一个数丈见方的大坑眼见就挖好了。还有台阶。
杨暮客顺着台阶下去,看了看那挖好的灶台。灶台座南,应火位。一个大通铺挖好了,上面摆着许多财宝。
那匪首凑上前来,“道长您看咱们这宅子挖得怎样?”
杨暮客点点头,“都躺上去吧,今儿好好睡一觉。”
“好嘞。”
杨暮客掐着坤字诀,一手捏了穿墙术。覆土诀。
小主,
数十人被埋在了土里。
夏夜雷响,数十道阳雷从乌云中落下。空气中充满了暴雨前的鱼腥味。
这些个匪徒,杨暮客不准备让其有化成鬼魂的机会。索性劈了干净。
杨暮客一步一个台阶,以穿墙术在土中慢慢走到地面。阴司判官从阴间跑出来,面色为难地看着杨暮客。
“上人您……”
杨暮客背着手,“如实写。此地因果,紫明接了。”
县城里头县令蒙头大睡,听见雷声醒了。亮了灯起夜撒尿,结果一看桌上,竟然有一沓契书。尽是些非法放贷的契约。均田法之后,早就不准富商接受土地抵押去放贷。
县令拿起契书,有罗家的,有柴家的。这两家也算是望族,平日里县令也不敢得罪。但如今罪证已经摆在桌上。县令已经知晓如何去做。
方才一梦,县中的阴司城隍与那村中的土地公都来了。这事儿若是徇私,怕是要难以收场。
他慌张地穿上衣袍去找通判,趁夜领着刑部捕快去那两家抓捕。
数百人骑着车从县城出发,前往村镇。小路上灯火长蛇。
杨暮客在前,季通在后,出村镇的时候与这些捕快擦身路过。
季通一路沉思,终于快到了马车扎营的地方问少爷,“少爷,这不像你之前的性子。”
杨暮客面无表情,“我以前如何?”
“您……少爷以前从不主动去惩治这些……”
“那咱们慢慢习惯,以后贫道亲自下场惩治恶人的时候可就多了。”
“你是真不怕惹事儿。”
“惹什么事儿?”
“好几百条人命呢。”
杨暮客抬头看看天,是呢,好几百条人命。好几百人命都不算干涉人道,那到底什么才算是干涉人道?什么又算是过涉。
怒气八成九。
杨暮客能察觉那即将满溢的怒气舒缓了许多。这算不算是杀人泄怒?这算不算是有违天道?
杨暮客对季通说,“你去睡吧,有些事情我现在也想不通。”
“是。”
杨暮客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上,巧缘一旁满是怨念地盯着他。杨暮客笑了。“那些人不好吃。”
巧缘点了点头,继续站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