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婢子就去做饭。我等如今在下山路上,还不到歇息的时候。”
“嗯。”杨暮客点点头。
他静静地靠着车厢闭眼调息。不搬运气血,也不引灵炁游走周身。只是思索隧道里为何自己会产生畏惧之情。
车祸后遗症么?但这种精神应激症状,为何以往坐车的时候都没有,只是进了隧道才有?这一年来行车,不知多少次在暴雨中前行。都没有产生过畏惧之情。所以诱发的原因是什么?
本来忘却的思乡之情一点点被勾起。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多么美好啊。为何来到这方世界以后,自己已经习惯了伤害他人。方才那一剑刺出,不问因由,只因那是一只天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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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有些后悔在那村庄留下的恶行。逃脱阴阳玉时吞噬他人生魂,出山后惩治山中鬼怪,一路上杀生不断。那个动物世界都不敢看的自己到哪儿去了?君子远庖厨。这莫名其妙的杀性到底从何而来,样貌内视腔中跳动的心脏。
是你么?阴阳玉。
是不是这块阴阳玉所化的心脏影响了自己的思想?
马车终于下了山。停在郁郁葱葱的密林边上。
季通搬来几块石头搭成了篝火堆。玉香将调味好的大雁天妖架在火堆上烤,并嘱咐了季通要不停翻转。
杨暮客下车看着沉入山谷的夕阳。闻到了烤肉的焦香味,肚中咕噜噜作响。
小楼下车哼了一声,“大病之后忌讳荤腥,今晚上你喝粥。”
“这……”
晚上几个老翁与捕快提着灯巡路。看到了路旁扎营的贾家商会一行人。
“诸位为何不往前走?在此留宿可不安全。”
季通拦住几人,“我等路途劳顿,今日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这山下风景宜人,此处安营修整再往前行。”
领头的老翁上前,“这位壮士,前路五里外便是卧风村。我们村中有专门招待出隧道北上旅客的客栈。”
季通挠了挠额头,“某家又非冀朝之人,不曾知晓地理情况。难不成此地不可扎营?”
老翁赶忙道,“也并非不可。若占用了林地,补交地税便可。”
“嘿。感情是来收钱的。”季通歪嘴笑了。
老翁也笑道,“壮士随车马自南而来,当晓得我冀朝法度严谨。那马儿脖颈上有京都出入的挂牌,想来诸位也不是小人物。何苦难为我等乡间野人。这占地收费之事乃是官家定下,可与我等村民无关。”
“你这老儿岂是普通村民,可使唤这些捕快。不知老丈是那卧风村的何人?”
“小老儿是卧风村里长,这位是卧风村护卫把头。我等有责保证官路整洁安全。”
“听闻你说这里留宿不安全?可是有何原因?”
里长答季通,“杜阳山脉鲜有人烟,有妖。我等巡视山路便是驱赶妖精。”
“占地费多少?”
“十文。”
季通从口袋里取出十文钱递了过去。
小楼与杨暮客在车厢里隔着窗子自然看到了外头情形。
小楼说,“这世间当真奇怪。夜里来巡视的都是这老骨头,年轻人却躲在了村里。”
杨暮客想了想,“为后人探路,也算是功德。”
小楼哼了声,“可那朝堂之上也尽是些老骨头。莫说已经退下去的三公。当朝二品大员本姑娘也见过两位了。不也一样老得睁不开眼么?”
玉香帮小楼铺好了卧榻,“小姐上座。”
小楼侧歪到卧榻里,玉香才说,“那些老人也算是人道中流砥柱。”
杨暮客啧地咂嘴,“所以才少了变化啊。”
炁网之外瘟神赵霖巡检完整个冀朝,将瘟部布瘟图交到岁神殿。
他终于得见了冀朝的变机。看着陪伴自己半生的李总管孤魂飘进了归无山。那归无山下有滔滔暗河,四通八达连接冀朝三大水系。
他未敢去喊住李总管的亡魂。他也不知这亡魂消散以后,那一缕灵机会飘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