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包工!”不开壶理直气壮地回答。
金二浪哈哈一笑,奚落起不开壶来:“不开壶啊不开壶,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百球不懂,在这儿凑啥热闹哩!”
不开壶反唇相讥:“你和俺一球样,茭子面捏球,一色货。老鸹别嫌猪黑,俺想,这么大的工程,还缺俺点营生?叫你这么一说,好像俺真的球也揽不成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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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二浪怒不可遏,正要用拳头教训不开壶,被刚进门的高广、卜元拦住了。卜元严肃地喝道:“谁想打架请出去!”金二浪乖乖地坐下了。 不开壶说:“这又不是你们一家的天下,怎就没有俺们的份儿?”
高广笑着问不开壶:“说说你会那门手艺?泥瓦匠?木匠?”
不开壶摇着头说:“俺没手艺,俺有力气!”
卜元不耐烦地说:“那得看谁包下工用不用你哩!像你这条件,能揽个看场子下夜的就不错了!”
不开壶真以为卜元要用他看场子下夜,高兴地大嘴咧到耳目叉子,一蹦三尺高:“看场子下夜就看场子下夜!”
卜元知道不开壶当真了,就纠正道:“谁说用你了?瞎起混!”
不开壶死乞白赖地说:“真龙嘴里没空言,哪能反悔哩!就这么的了!”他不等卜元答应,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卜元无可奈何地说:“这家伙,讹上了!”
这时候,一个身穿西装、腿长腰瘦、鹰鼻鹞眼、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大摇大摆地跨进门来,他气定神闲地瞄了一眼屋内的人们,向金二浪点点头,掏出阿诗玛香烟,让金二浪发给大家品尝,金二浪首先向他一一介绍在坐的村干部,那汉子谦恭地向各位村干部一一点头问好。屋里的人们交头接耳,猜测这位陌生人是哪方神道?金二浪洋洋得意地说:“这位是俺请来的赫赫有名的大包工头沙老板!”
沙老板向大家鞠了一个罗圈揖,自我介绍道:“俺姓沙,字承让,城里人,以包揽工程为业,一靠党的政策好,二靠父老乡亲大力支持,三靠手下弟兄辛勤劳动,加之本人指挥有方,所以比大家提前一步跨入‘先富’行列,不能说腰缠万贯,但却也资金雄厚。今天受老表亲相托专程前来投标,承揽此项工程,不知诸位肯助一臂之力否?”
金二浪得意地说:“这条件,谁有?!”
卜元说:“先坐下来,谈谈价钱,如果合适,大家都同意,再商量签订合同的事情。”
金二浪说:“商量啥哩?你是一村之长,当然你说了算,谁不看你的面子!”
卜元急忙说:“二浪,你这话说的不对,好像俺这里是‘一言堂’似的!”
门外突然传来洪钟似的大嗓门儿:“俺有意见!”话随人到,推门进来一位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的大汉。卜元定睛一看,原来是绰号“火炮”的傅金城,铁塔似的站在当地。
傅金城是昂首镇远近闻名的泥瓦匠,十五岁投师学艺,历经苦难,练就一手好手艺,年轻时好胜心强,在建筑行业大比武时屡屡参赛获胜,遭同行嫉妒恨,且因性情刚烈,不惧权势,经常得罪当权者,受到不公正待遇,甚至直接影响到工程队的经济收入。为此,师傅责怪,同行排挤,一气之下,扔下瓦刀,回乡务农,过着那种自由自转、无人管束的生活。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而对那些倚仗权势欺压善良的奸诈小人深恶痛绝,不留半点面子。有一次,一位公社干部上门找到他,趾高气扬地命令道:“俺已经和你们吕耕田主任说好了,让你给俺家干几天泥匠活儿,由大队给你记工分!别磨蹭了,跟俺走吧!”
傅金成见不得这种颐指气使的官派作风,火气十足地呛白道:“俺不认得你,俺也不想挣那种见不得光的工分!吕耕田愿意当你的奴才,那是他天生的贱骨头。像你这种人,就是给俺一座金山,俺都不待伺候你哩!”
残疾军人何水清炕塌了,寒冬腊月烧不进火去,傅金成主动上门给他打炕,滚了满身煤灰,等到何水清把灶膛烧得旺旺的时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说:“好了,这下不用受冻了!”
今儿个听大喇叭广播,让村里匠人们包揽建门市工程,他本无心与别人争抢,悠闲地在街上溜达,见一群人围着不开壶说道着什么,凑过去一听,才知道金二浪的一位亲戚在村委会耍大牌,显阔气,包揽工程,心里就有火了:“本村人能干的活儿,为啥偏让外面的人干?金二浪是啥货色,难道村干部们不清楚?俺得看看去!”想到这儿,他便大步流星地向村委会赶来。
金二浪一见傅金成,就知道麻烦事来了,他镇定了一下情绪,稳了稳神儿说:“傅大叔,俺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签合同了,臭行有臭理哩,您这时候来横插一杠子,有点不地道了吧?”
傅金成说:“俺本来不想插一杠子的,可俺就是靠不住你哩!”
金二浪从凳子上蹦起来:“别以为就你行,俺请来的人,能耐比你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