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贞把沏好的茶水倒进茶盏里,用漆盘托着出来,把茶盏递到师太、仇月鲜、元月手中,说了声“请用茶”。
元月实在不习惯这些礼节,跟着娘的动作动作。苦涩的茶水实难下咽,又不好意思吐出来。了空看在眼里,念了声“阿弥陀佛”,说:“看把孩子憋屈的,妙贞,你领着小施主出去散散心吧。”妙贞欣喜地拉着元月跑出去了。
仇月鲜放下茶盏,叹着气说:“俺上辈子不知做了啥孽,这辈子有还不完的债,想起来真苦啊!贪上个比狼还狠毒的男人,生下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还有这个比黄连还苦的女儿,俺自己的身子不由自己,让人作践,有苦难言。俺真想脱离苦海,出家修行哩!只是丢不下俺这命根子闺女!只能这么苦熬着。等啥时候俺闺女有了主儿了,俺才算熬到头了!”
了空望着眼泪汪汪的仇月鲜,感触良多,劝道:“俺是过来人,往事不堪回首,忘了吧!过去的事,如烟如云,不去想它了!”
仇月鲜凄苦地说:“师太,进了这庙门,俺就想修行,求您给俺指条明路吧!”
了空师太说:“俺今儿个高兴,先领你拜拜仙姑娘娘吧!抽个签儿,讨个吉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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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月鲜说:“仙姑娘娘若能显灵,消除了俺心中的病,俺就是撒骨扬灰,心里也安然。”
了空慨叹道:“万物都有定数,一草一木都沐日月光辉,一山一水都纳天地灵气,天公地道,非人力所能左右也!阿弥陀佛,仙姑洞到了。”
一间不大的洞窟,一尊低矮的石像,两个高大的站殿罗汉,一张旧的不能再旧的供桌,一个打着补丁的蒲团,占据了很大空间。本来不大的仙姑洞显得十分狭窄,仅能容得下了空师太、仇月鲜她们几个人,仰望高台上的仙姑娘娘,令人失望。那是一尊不知啥年代雕凿的高不满三尺,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石头造像,现今换了行头,身披大黄袍,头戴红斗篷,双手合什,低眉垂目,真是:“心问口,口问心,能知大千世界多少疾苦;诚则灵,灵则诚,了然混沌凡尘无数烦恼。”仙姑腰间斜挎一柄木制的彩绘宝剑,真能够“剑出鞘,鞘出剑,涤荡为害一方之妖魔”吗?再看洞壁四周,坑坑洼洼,斑驳不堪,洞顶上方,蛛丝盘结,微风吹过,蛛网荡漾,纸屑翻飞,灰尘扑面,足见这位仙姑娘娘平日里清贫潦倒、不甚得宠。倒是两位站殿罗汉人高马大,威风凛凛。他们手持法器鸟瞰下方,仿佛审视进门香客是否真心向善?是否扶危济困?
了空说:“这个洞年代太久了,俺年轻时在这里落脚时就有了这尊石像,下面两尊站殿罗汉,是俺新添的,虽然光鲜,可没啥文物价值。”
元月仰视那两位呲牙咧嘴、立眉竖目、扎撒胡子的泥塑像,有点害怕,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不敢松手,机械地跟着母亲下跪磕头。了空师太朦忪着眼念诵着阿弥陀佛,敲响了磬儿,“当!当!”磬声,吸引了元月的注意力,舒缓的节奏,平息了元月的紧张心情。她松开了拽着母亲衣角的手,安静地听着妙悟、妙贞她们有旋律的诵经声。
仇月鲜把三百元大票投进仙姑娘娘座前的磬儿里,了空点点头道:“施主破费了。请抽个吉祥简儿吧!”她把供桌上那个陈旧的、上面蒙着一层灰渍的签壶递给仇月鲜。
仇月鲜跪在地上,虔诚地闭上眼睛,双手把签壶举在头顶上,摇晃起来。竹简儿在壶内唰唰作响,一支竹简从壶内蹦出,掉在地上。了空收起签壶,仇月鲜捡起竹简儿,吹去简上的尘土,恭恭敬敬双手捧着递给了空师太。
了空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亮,眯缝着眼睛念道:“山外青山楼外楼,世人何须苦作舟?恩怨情仇皆是空,荣华富贵亦有头。”
仇月鲜问:“师太,这是啥意思?”
了空沉默了一会儿,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打印的“劝善歌”说:“施主真心向善,皈依我佛,无须真的出家。送你这个醒世歌儿,早晚诵读,自然心静无烦恼了。”
仇月鲜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念道:“红尘如梦迷茫茫,心静神安是妙方,忍让和气延年寿,争斗吵闹都有伤,休将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过失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