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为我抹去泪水,慢慢悠悠的说着,“穷富不过三代,算来算去,这樊家已经五代为官了。随着当年刘彦登基,与樊氏一族同在彰武郡的公孙家族立下了从龙之功,继而扭转颓势,再度中兴。一山不容二虎,可能觊觎这郡守之位的公孙家族,已经急不可耐了吧。也许樊氏感觉家族地位岌岌可危,他们急需大功一件借以巩固地位。”
我眼神涣散,颓然跌坐在土炕上,思索之下,声音骤冷,“于是便有了今日之瘟,对么?所以,彰武城内遍地尸骨,是人祸,对么?所以,我的奶娘,就活该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对么?”
师傅没有答话,他稍许沉默,将一只鸡腿放入我的盘中,淡淡道,“快吃吧,孩子,吃完后,咱们小憩一会儿,今夜,我们就走。为师已经想好了,带你去大汉西南的仪州,那里山好水好,距离大秦又远,最适合修身养性的隐居生活啦。”
我强憋着又要夺出眼眶的眼泪,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鸡腿。
师傅啊,这鸡腿好硬啊!及不上奶娘做的千万之一啊!
夜深人静,我和师傅坐在屋内默不作声,沉浸在驻留彰武的最后时光。
回首故山千里外,别离心绪向谁言?
院内一声吱嘎,打破了我与师傅的安静。
师傅眉头微皱,深深瞧了我一眼,旋即向外望去,他指尖微动,旋即冷哼笑道,“呵,好大的阵仗,居然一次派来了六名破城境的高手,能拿出如此阔绰的手笔,恐怕也只有大秦的几位皇子了!”
说到这里,师傅俯身看我,眼中的冷厉,渐渐变为柔情和期许,他轻柔抚摸我的发髻,慈祥地道,“孩子,追兵到了,从对方的阵容来看,今日之事,恐无法善终了。为师去引开他们,你去躲在狗窝里,记住,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发声、不要出来!伺机逃走,孩子,除我之外,还有一人受帝国差遣,在暗处护你,有此人在,可护你半生周全。”
一番嘱托后,师傅又对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记住,但有远志,不再当归,若想做隐士,需安分守己,忍受人间一切难忍之事,若想做帝王,需拉拢帮手、收敛能人,即位以后莫以心情论事情。还有,贤哲不苟合,出处亦待时,如果要返回大秦争夺帝位,必须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你我今生的师徒缘分,就,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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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我有所回复,师傅决然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我躲在狗洞,迟迟没有出来。
七岁那年,我拜读了曹子建的《洛神赋》,我小笔一挥,写到:世间苦乐,皆我所求,欢喜忧愁,都可入酒!
从那以后,我受父亲盛赞、宠爱万千,最终兄弟反目、刀戈相见!
想必,我这一生,也该如曹植一般,举目无亲、孤独一人吧!
星分斗牛,初春夜冷。
大地带来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寒战,骤然把我的思绪带回到了人间,我透过狗洞缝隙,看向破败温馨的小屋,心头逐渐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