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风喊了一声“大父”后,将筐中草药一字排列,逐味吃下。尽食后,径自走到五才真人面前,背对其人。五才真人缓缓提起心念,聚于掌,从身后绕至身前,来回揉搓着李延风的腰眼和尾闾。
约莫两盏茶,五才真人收念运气,李延风则又回到小屋中央,说道,“刚刚,大父为我推拿,仅是起到加速药效的作用,现在,我体内的泄灵之毒,已全部排出,各位,此足以证我所言非虚。”
......
经历短暂清冷,刚刚问话的郡卫尉,首先开了口,见他看向寒李与死士辰,问道,“二位侠士,可有意见?”
今日之局,若非寒李横插一道,还不知结果究竟如何。死士辰那一剑,更是惊才艳艳。郡卫尉虽然走的是官道,但碍于道义、情义和实力,还是选择张口低声问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李延风既已认‘罪’,且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此事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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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卫尉正待上前拿人,刘懿忽然从死士辰身侧走出,低头拱手,恭敬道,“大人,我有一言,虽无关此事,但求问个明白,请大人准许!”
看着浓眉上扬、眼神清澈的刘懿,郡卫尉犹豫了一下,他担心节外生枝,但又瞟了一眼死士辰,最后,还是轻声点了点头。
刘懿走到土炕沿儿,拱手后,双眼直直的看着五才真人,说道,“五才前辈,晚辈有一诛心之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五才真人抬头一瞥,双眼惊了一下,而后又复哀伤,“问吧,孩子!”
“近期,您......可去过彰武郡么?”
“哎,一言为重百言轻,我知你语中何意,你是想看我是否心存包庇而见死不救,对吧?哎,这件事说来也是阴差阳错,以贫道的资质、年纪和定力,本不该到此境界的。”
五才真人神游天际,缓缓道,“半年前,彰武天降异象,彤霞久绝、纵贯琼字,久久不息,本道坐看云霞、回顾往事、感慨良多。次日祈福,竟发现精力大涨、心念充沛,精一法而御万术的玄妙感觉,仿若耳畔却又不得其本,本道心里明白,这便是由天动入御术的前兆啊!”
站在一旁的郡卫长深然点头,为五才真人佐证道,“半年前,彰武郡的确出现彤霞遮天的奇景。”
五才真人低声道,“机不可失,贫道便决定以丹鼎外物加持,强行破镜。虽然成功入了这御术境界,但入境之初气息紊乱、阴阳失调,从凌源山脉归观后,随即又开始闭关潜修。连几日前年节应设的吉祥道场,也一并免了去。”
“我本人并未前往彰武城,但上月中旬,我曾遣一道童北入彰武,被樊氏族人以公孙氏治丧封城为名,赶了回去,虽然气恼,但也没有再亲自或派人前往查探。这是本道得失职!”五才真人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端详了几眼刘懿,点了点头,“晚年时暮,印天路征。老啦!想的少啦,做的慢啦,人,也不中用啦!”
刘懿没有理会五才真人的感慨,他对五才真人微微拱手,道了一句‘晚辈没有疑惑了’,便回到了死士辰身旁。
“五才道长,天色已晚,若无他事,我们便带李延风回郡送审了。事是是非,《汉律》自有明判,樊大人自有公断,彰武县百姓自有公论,道长尽管心安,有樊大人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杀一个坏人,末将告辞了!”
郡卫尉看天色已晚,不想夜长梦多,便提出押人回郡的要求。
两名郡卫尉堪堪架住李延风的双臂,正欲转身,只听身后一声,“慢着!”
寒李与死士辰瞬间警惕起来,生怕五才真人临场变卦。
五才真人轻身离炕,腰板儿停的溜直,小眼睛炯炯有光。
“若县内还有患者,贫道,愿尽微薄绵力,将功折罪!”
......
多年以后,已是彰武将军的公孙浩瑾,历经五年战乱,千折百转,终于带领族人重新回到彰武郡彰武县,重返故地后,他第一件事,便是重建了因战被毁的水河观,并挥毫感慨写到:岂知千卷书,不及一里路。岂知千般好,不敌一虚言。然,纵有千风起,万事莫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