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懿坐在二进院的灰墙上,与李延风并坐南望。
一丝冷风划过,一丝凉意飘来,刘懿打了个哆嗦,笑问道,“李大哥,你怎么不去诵经?”
“心中有经何须诵?”李延风躺在了墙上,又突然翻身跳了下去,绕着一进院的西墙,一根一根、一片一片地拔着白日里神仙大战后留下的松针和葵叶。
刘懿只以为李延风在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笑笑,又问,“那为何要让他们诵经呢?”
“他们闲着,我自己干活,我生气!”说话时,李延风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像我这种不修边幅的人,一个就够了!天下容不下那么多浪荡客!”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你们道门讲的是这个理不?”
刘懿拄着下巴,一脸认真,两年的游历让他的皮肤糙了很多,原本毛茸茸的胡茬,开始黑了起来,唯一没变的,就是充满生机的目光。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李延风一气儿拔了几百片叶子,拔的有些疲倦,又回到墙边,慵懒地道,“一心羽化的,有几人成真?无心通玄的,倒是有那么几个登天!道家无为,却处处有为,这才是道门的精髓所在啊!”
“那你呢?李大哥,你是想无心插柳,还是着意栽花啊?”
刘懿话里有话的毛病,有时真的很惹人烦。
李延风淡淡一笑,“守着水河观,安安生生的,挺好!”
“无欲无求,方为修道之本!弟弟佩服。”刘懿真诚地看着李延风,认真问到,“李大哥,真不陪我走一走江湖么?平田一事若成,乃人间大善也。此等善举,岂不是要比日行小善来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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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风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知斤两,几鼎丹药不能文,一把木剑不能武,与你同行,徒增累赘,还不如随遇而安、乐山乐水。”
“那,李大哥助我一事吧!”
二顾茅庐仍不许,刘懿不再强求,遂从怀中取出一块写满了古老符咒的破布,将几日前彰武城南所遇‘狍子自爆’一事详细交待一番,请求李延风帮忙查一查神秘符咒的来历,李延风这次爽快答应。
两人生活毫无交集,又是志不同道不合,很快便也无话。
对于刘懿来说,请其下山和有事所托,都无关紧要,之所以定要来此,还是单纯的想看看这位同自己一样背负了许多美好期望的李大哥,是否安然无恙。
仅此而已!
刘懿正欲客套几句后回屋夜读,一声大人,顺着由远及近的点点星火传来,平田一行中,官阶仅次于刘懿的王大力前来禀报,“听闻平田令在此夜宿,彰武郡郡守樊听南特遣人送来杀好的生猪十头、杜康二十坛,聊表彰武百姓盛情!车队已经据此不到半里。”
刘懿举目望去,不远处果然有一队如小蛇般缓缓醒来的车队。
收与不收的利弊,引得刘懿短暂思考,若收下,则欠了人情,可考虑到未来几个月将跋山涉水,他决定借此机会,犒劳将士,激励士气。
随后,他叫上所有伍长和乔妙卿等人,说明心意,并当众命令李二牛,翌日一早将猪肉和酒钱大张旗鼓地送到彰武郡守府,李二牛及诸人皆应。
刘懿嘿嘿一笑,盛情相邀,“李大哥,要不,请诸位道友,一起开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