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在京城好歹也是世家贵族,六房的主子怎么能穿穷苦人家的葛衣?这不仅会大掉身价,还会徒惹他人的笑话。
小良氏那话让春花姨娘面上难堪,她虽然是个奴婢,但也没有浅薄到这种份儿上,就算她拿不出顶好的料子,也不会用那等粗劣的布匹丢了沈大用的颜面。
春花心里明白,小良氏就是嫉妒她怀了身孕,怕她抢走六房夫人的位置。
这样吵还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如果惊动了老夫人,那沈大用又会落得一个管教不严的下场。
云倾也不想让小良氏再闹下去,便道:“这些时日府里各房没少往春花姨娘这里送东西,母亲您也知道,春花姨娘手里不缺银子,怎么会用那等劣质的料子滥竽充数?天色已晚,母亲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父亲想穿哪件便穿哪件,您和春花姨娘都是为了父亲好的,父亲心里也会感念您的。”
沈大用感激地看着为自己说话的小姑娘,余光瞥了小良氏一眼,见她怒火消退,便也说了两句好话,“玉丫头说得对,你是六房夫人,却辛苦为我做衣衫,我感念在心,等春花的胎象稳了便过去陪你。芸娘,咱们六房在府里只是旁支,你可莫要再生事端了。”
沈大用甚少这般温和的跟小良氏说话,小良氏心里一软,只恨恨地瞪了春花一眼,便留下衣衫大步出去了。
春花抹去了眼角的泪,朝云倾道了谢,又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推脱着让沈大用也出去了。
这是女人以退为进的惯用手法,云倾以前在宫里就见识到了,可沈大用却把人疼得跟心肝宝贝似的。
云倾出了碧波院不久,沈大用也叹着气离开了春花的房间,等人一走,春花立马喊了丫鬟进来,让人把小良氏缝制的衣衫拿下去烧了。
夜色渐沉,蔺菱昭再不回宫便要挨德妃的骂,她匆匆忙忙离开沈府,坐上马车,踏着夜色回了皇宫。
云倾走回小院,看到沈清辕腰上挂的那个香囊,扬了扬唇,“辕哥哥,你没让昭昭再给你绣一个新的香囊吗?”
沈清辕停下脚步,风姿玉立,回眸看她,“这不是有一个么?”
“那怎么能一样?”云倾眨了眨眼,“那是你殿试前绣的,寓意蟾宫折桂,可如今你中了状元,应该再绣一个,寓意花好月圆。”
沈清辕听出小姑娘话里的含义,摇头轻笑,不言不语地出了她的院子。
次日一早,小姑娘坐着马车去了谢家书院上课,今日来授课的还是君楚衣,瞧她的气色,比前两天好看了不少。
下了课,君楚衣留下云倾,要请她到玉芳斋去用午膳,云倾没有拒绝,让春叶先回去告诉老夫人一声,然后便跟着君楚衣到了玉芳斋。
正午,烈日当空,云倾和君楚衣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一推开窗,便能听到外面的车水马龙。
云倾手里捧着一杯清香的洞庭碧螺春,杯中白云翻滚,翠碧诱人,袅袅烟雾升起,遮住了一小片视线。
君楚衣逆着阳光,站在窗前,眸光注视着楼下走动的人群。
云倾看了看她的背影,轻声开口:“君姐姐,我把身边的人都支开了,有什么话你也可以说了。”
君楚衣缓缓转身,走回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唇角一掀,“云儿,跟我回南凉吧。”
“什、什么?”
小姑娘以为自己听错了,眸光定定,神色怔然。
“跟我回南凉,不要再留在天圣了。”
“为什么?”
君楚衣眉头一皱,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目光盯着杯口,“我与你说过,不能相信天圣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沈家也不能全然相信。可那日我见你与天圣的九殿下关系亲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