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克里斯·摩根听不懂三个人的对话,却能从语气和表情判断出决定对他不利,他孱弱的面容变得狰狞,身体也在拼命的扭动,想要挣脱磁场的束缚,鲜血加速从插入胸腔的剑锋处渗了出来,他愤怒的咆哮道,“.....无论失去多少,我都会亲手拿回....这只是开始,你们会后.....”
没等约翰·克里斯·摩根说出完整的“regret”这个单词,白秀秀就扣动扳机。子弹打断了约翰·克里斯·摩根凶狠却无力的语句。他眼睁睁的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喷出了一朵红色的火花,一颗金色的子弹自绽放的花朵中喷射而出,快速旋转着,直奔他的眉心。“嘭”的一声,往日这不值一提的小玩意,此时轻而易举的击穿了他的颅骨,载体的生命力实在过于强悍,让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子弹钻破骨头,钻入大脑,深入脑浆的所有的细节,并且这细节还被神经信号不断的放大,这导致时间变得缓慢,疼痛仿佛狂潮,慢慢的将他吞没,直到DNA螺旋升起。
白秀秀举着枪冲着在甲板上升起的DNA螺旋又开了几枪,从牙缝里迸出如刀的宣告:“这是第一笔账,约翰·克里斯·摩根,剩下的,我们还有时间来清算。”
约翰·克里斯·摩根已无法言语,他扭曲的脸庞很快就消散在了风中。
孙永还有一众太极龙天选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DNA螺旋的最后一点亮光,在铺满杂物和血肉的甲板上熄灭,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些人鼓掌欢呼,但极为短暂。更多的人重新瘫坐在地,像是力气耗尽。又过了须臾,哽咽的声音和互相安慰的说话声才打破了风浪的喧嚣。
成默放眼望去,地球上最先进的堡垒,下一代堡垒的标杆四号舰,已成为了废墟般的存在。这里没有一处甲板是完整的,也没有一处没有染血。金色的弹壳镶嵌在粘稠的血浆中,充斥着血腥味的海风令人窒息,舰岛更是被血肉涂满,比恐怖片里的涂鸦还要惊悚。它还维持着速度在狂风巨浪中航行,如同传说中的幽灵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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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甲板上就忙碌了起来,救援和清理工作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进行。除了偶尔点缀夜晚的哭声,这似乎和地球上其他的元旦没有什么不同。大概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知到有多么的不同。
“您已.....第四.....”系统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播报,眨眼又寂然无声。
白秀秀凝视着成默,狭长妩媚的眼眸里秋波流转,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不久前握住他手的勇气,此刻已消退殆尽,当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有料想到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反转。
“成默,没想......到你这么强!”感慨过后孙永叹息了一声,“要是你能早点赶到就好了。”
成默看向了南面,天际已有淡淡的流光隐现,他低声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战斗还远没有结束,大卫·洛克菲勒已经来了。现在得安排所有人撤离,放弃四号堡垒,马上去悉杜礁的电磁炮阵,完成修整,并尽快修复好电磁炮阵,准备下一场战斗。”他面色凝重的说,“下一战才是决定性的一战。”
白秀秀立即收拾好情绪,恢复了端庄肃穆的样子,“孙大队,你马上组织大家撤离吧!”
“没有四号堡垒和其他战舰挡在这里,电磁炮阵将直接面对星门兵锋所指。”孙永说,“失败会来得更快。”
“我会守在这里。”成默回答道。
孙永面露讶色,“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全力以赴。”成默回答道,“而且我的人应该快要到了,他们就在路上。”他说了谎,他并不知道雅典娜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更不确定那些曾经说会来的人会不会来,他将孤军奋战。
但信心比金子更重要,即使是孤军奋战,他也要将信心传递给他们。
孙永面色凝重的说:“那就靠你了。我们会尽快撤离和完成修整,你坚持住。”
成默点头,“但你们一定得快点,约翰·克里斯·摩根肯定会暴露我的位置,第一神将随时都有可能先赶到这里。”
“我明白了。”孙永转身之际,停顿了一下,又对白秀秀说,“白神将,撤离的事情交给我.....您先好好休息一下。”
白秀秀湿润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如同海面倒映的霞光,只是这霞光一闪即逝,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点头,“记得把所有人的尸骨收好,我们不能把他们抛在这里。”
“好,我马上安排,您随时做好准备离开。”孙永头也不回的跑向舰岛。
成默和白秀秀目送孙永离开,四号堡垒中央这一大块区域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同时转头,默默的对视了片刻,海风从两个人之间穿过,这也算不上久别重逢,却也鼓荡着物是人非的萧瑟,仿佛他们已历经了寒暑几度山水万重。
“成默.......”
就在白秀秀开口之时,成默直接将白秀秀横抱了起来,他展开了羽翼,跃向风中,向着舰岛的最高处飞了上去。猛烈的爆炸过后,天空一片澄澈,没有一丝云朵,横亘在蓝色天幕之上的银河清晰可见。海上的浪花却没有停歇,剧烈的在翻涌,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的天气。远处的电磁炮阵上闪烁的灯光像是萤火,矗立着的塔吊和船楼影影绰绰,连绵在一起好似城市的模糊的轮廓。
风声在成默和白秀秀的耳畔呼啸,大略是情绪起伏不定的缘故,这单调的风声摇晃着海浪,也蜿蜒曲折成了一首乐曲,星月如闪动的音符,他们穿行于和煦的梦寐之中。
到达了舰岛的了望台,成默将白秀秀放了下来,低声解释,“没这里方便我们说话,也更方便我观察星门的人。他们随时会到。”
白秀秀没有理会成默的异常,汹涌的情感和泛滥的疲惫让她早就不堪一击。她毫无选择的跨越了矜持和身份,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脸颊依偎在他的脖颈处。
这一秒她终于获得了安全感,这安全感令她舒适的闭上眼睛,能彻底的放松下来。假寐了顷刻,她如同睡着了在梦呓般说道:“真是太好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成默感觉到白秀秀尖尖的下巴搁在肩膀上有些硌人,呼吸之间也带着氤氲的潮湿气息。她指尖的瑟瑟和柔软身体的颤抖敏锐的刺入了他的肌肤,就连心跳声都毫无遮挡的融在了一起,像是他们之间空无一物。
温存的刹那,他感觉到了白秀秀身上散发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且温柔的气息,和那个忽远忽近又高高在上的白秀秀相去甚远。这种融化后的软弱实在是令人难以抗拒,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给予她更多慰藉,给予她更多的温暖,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
“人生不就是相逢和告别的集合?只要活着就有再见面的机会。所以一定得活着。”他不敢去看怀中的白秀秀,甚至不敢将她抱得更紧,他只能说些是是而非的话。
“可有的时候活着真的太累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闭上眼睛。哪怕是眨眼,仿佛都要面对噩梦惊厥的纠缠。哪怕是坐在黑暗中,我都能看见那些死去的同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满身是血,慢慢沉入深海。当我打开灯,满眼都是猩红的血在飞,是白色的弹道和激光的浮光掠影........孔黎走了,老师也走了,就连谢校长也走了......我走在路上,死亡像是没有尽头.....”
小主,
白秀秀的音调略带着鼻音,她在尽力隐藏她的哽咽,却那么无力。她依偎着他,像是一只受伤的猫咪。她将这些天糟糕的经历都零零散散的讲给了他听,字句音节如掉落藏匿一切的大海,如雨点入水的余音,在风中,在他的耳畔辗转成悲伤的歌曲回响。渐渐的,潮热的眼泪沾染了他的肌肤,忧伤和疼痛缓缓的浸了进去深入血液,直到引发他心脏抽痛,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