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少年与那年(2)

策命师 问剑孤鸣 5934 字 2个月前

时间再过半月,庞冲已能掌发刀劲,掌刀过处,木石皆如刀切,其力锐利无比。自此,心意刃才算真正练成。

而后不久,公子羽又对庞冲说道:“你的刀法已经十分精熟,内功也颇有几分火候,是时候换练兵器了。”

十般兵器,刀之后便是枪,枪为百兵之王。

与练刀一样,公子羽声称特意为庞冲找来了一位枪术高人,让他前往指定地点学习枪法,时间依然是晚上。

这一次为庞冲传授枪法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浑身上下同样没有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但枪术之强堪称绝顶,他同样只为庞冲传授三次枪法。

庞冲同样在两个月内,便已习得六路高明的枪术,又花了近一个月将枪术融合于心意刃中。

中年男人教了庞冲三次后,同样与第一个老者一样从此消失。

枪之后便是剑,剑为百兵之君。

同样是指定的地点和时间,庞冲见到了为他传授剑法的人。但那个人,却是他见过的人中印象最深刻的。

那是一个沉默寡言蒙着脸的男人,身形瘦削乱发披散,穿着一袭宽大的黑袍。他之所以能让庞冲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人身上有一股令人心头发寒的凌厉杀气和无比嚣狂的邪意,与他相处,简直让庞冲如履薄冰,时刻小心翼翼。

自古以来,剑便有百兵之君的美誉。可那个无比邪意嚣狂的男人教给庞冲的剑法便如他的人一样,剑法中充满了凌厉诡谲和张狂,简直毫无半点剑中君子的风范,而且他的剑法没有固定的章法,既有武林中众多成名剑法的内蕴,却又有反其道而行之的诡异,简直让人无法捉摸。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人的剑法非但奇特诡谲,威力也十分惊人,剑之所发,皆为制敌之弱,顷刻间便有生死之凶险。

三次之后,那人消失,庞冲虽再未见过他,但他的形象却从此深植于心再难忘却。

剑法有成之后,庞冲就像是被打开了武道天赋的大门,有了自在功心法的辅助,他的修为日益精进,所谓一通则百通,自此后,他无论学什么兵器都快得惊人,修为提升之快令人咋舌。在短短三年中,他就已经将十八种兵器尽数学全,心意刃也日渐贯通娴熟,已然达到意随心发的一流境界。

在那三年中,除了前三位高手外,庞冲一共得到过六个神秘高人的指点。那九个人非但身份神秘各具形象,且个个武功非凡,却偏偏在江湖上从未有过关于他们的踪迹以及记载,九人中甚至还有一个年仅三十岁的貌美女子以及一个六十多岁老妪。除了前三人外,其余六人都各自传授了庞冲两三种不同的兵器,那貌美女子教的是钩和爪,老妪则是流星锤和拐以及叉。那两人的出现,曾让庞冲瞠目结舌,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九个人虽身份神秘,形象各异,但他们的武功却让庞冲敬佩不已,若将他们放在当世江湖上,也可称名动武林的绝顶高手。可让庞冲始终不解的是,公子羽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寻找到那么多的高手为他传授武功?

从此以后,庞冲心目中最神秘的人已经不是那九人,而是公子羽。

能让那九个人代为传授一个少年武功的人,他的背景来历、手段人脉以及自身实力,又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但庞冲却始终牢记一点,如果公子羽不主动说,那关于他的一切,庞冲便不能问,这是他们约定的条件之一。

在那三年中,公子羽依然在江湖上犹如幽灵般的游荡着,他依然会不定时的收到信鸽,也会见一些并不特殊的人,这些迹象从表面上看并不特殊。而且每年他都会不定时的消失一段时间,短则七八日,长则两三月。在公子羽离开的期间,庞冲便心无旁骛的修炼着武功,他对武道有着绝对的天赋和执着,所以也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公子羽消失的时候到底在做什么。

唯一不变的是,每当公子羽在一个地方停留后不久,那里便会发生一些或大或小的事,但庞冲能记住的,却是那些因为各种莫名其妙原因突然死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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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死去的人与公子羽有直接的关系吗?这个问题,庞冲一直没有弄清楚。

而庞冲在武道之路上之所以能有如此神速的进步,其中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自在心意功”本就是超脱寻常武学的一门奇功,蕴含着独特迥异的武学之理。换句话说,武道就是一座高山,通往那座山顶的路不但很多还很复杂,并且其中还有不少弯路,那些路就是武学中的各种流派。而“自在心意功”也是一条通往武道山顶的路,但创造这条路的人早已俯瞰摸遍了所有上山的路,于是他用自己超然的独特见解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创造力重新开辟了一条崭新的路,这条路成功的避开了其他所有耗时耗力的弯路,从而能使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上顶,别人走的那些路可能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登顶,但走这条新路的人却只需要两三年,其中的高下之别便一目了然。所以自在心意功可以称为武学中最不可思议的捷径武学。其二,庞冲本身根骨超群天赋异禀,对武学有着无比灵透的悟性和执着,再加上九位高手的指点,所以武功修为突飞猛进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武道途中之人,一生追求武功的最高境界,最希望拥有的东西无非两样。第一,本身的天赋。第二,武林奇功和名师。而显然庞冲是最幸运的,两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他都能够同时拥有。

对于庞冲在武道上的进步,公子羽虽没有明显的表现出震惊,但他的内心其实早已十分认可赞许,并对那个少年越发看重。在他看来,只要庞冲江湖经验再老练一些,继续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沉淀数年,那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闯荡江湖,武功并不是唯一能够生存的条件,还需要具备敏锐的头脑、清醒的情感,最重要的是要懂得何为人情世故。而这些关键因素,庞冲显然还极为稚嫩。

当然,这些话仅存于公子羽的内心。

而经过三年的江湖游历和武道磨砺,曾经的瘦弱少年也已变了模样,他虽只有十七岁,依然还很年轻,但他的体魄已经更强健,心智更成熟,性格也越发稳重,所谓近朱者赤,他无形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公子羽的气度。

三年后的某一日,公子羽和庞冲乘驾着马车来到了西南渝州附近,公子羽按照惯例收到了一只不知来自何处的信鸽。而后公子羽便来到了渝州城,略作休整后,公子羽叫来了庞冲。

“你跟着了我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你基本都在修炼武功,我也没有真正让你替我做事。”公子羽对庞冲说:“现在你武功已有所成,人也成长不少,是时候让你履行约定了。”

庞冲没有觉得意外,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和觉悟。

公子羽拿出一封信,说道:“把这封信送到城东郊一家姓苗的主人手上。切记,不论你见到什么事什么人,一定不能轻举妄动,送了信即刻返回。”

庞冲接了信就要走,公子羽却又叫住了他,语气颇为凝重地说道:“既然你要替我做事,就不能轻易让人知晓你的底细,行走江湖,须得万事谨慎。”随即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盒子里竟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脸面皮。

那是庞冲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逼真又如此瘆人的面具,他脸皮微微扭曲,几乎差一点干呕起来。

公子羽轻轻拿起那张面具,淡然道:“你不用紧张,这玩意是我特意找人用一些特殊材质加上药水调制而成,并非真的人皮。”

庞冲微微皱眉,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精巧的技艺,居然能做出几乎与真人脸皮无异的面具,但他对公子羽的话一向从不怀疑,心中虽依然将信将疑,但内心的惊惧却略有缓和。

“公子爷是要我戴着这面具去送信吗?”庞冲狐疑的问道。

公子羽一边不疾不徐地又取出两个小瓶子,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戴了这个面具,你就是另一个人了,也就是说你同时也多了一个身份,这个身份虽然是假的,却能让你在这险恶的江湖中多一张自保的底牌,至少别人不会轻易查出你的真实来历。”

庞冲虽没有明说,但心中却觉得公子羽做事未免也太过谨慎了些。

那两个小瓶分别装着不知名的药水和药粉。庞冲在公子羽的指导下先用药水擦净了脸,又用药粉均匀的又将自己的脸涂了一遍,最后才将那张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庞冲十分惊讶,那张面具竟与他的脸型十分贴切,简直就是按照他的面孔量身定做一般。但不同的是,那张面具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副相貌。

庞冲有着中原人和安息人的混血血统,所以他的不但相貌十分俊朗,而且还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瞳,这就让他的容貌显得颇为特殊且辨识度极高。而且经过数年的江湖游历和修炼武功,不但让他充满了阳刚之气,还有一股子另类奇特的非凡气质。

所以公子羽的谨慎是有道理的,像庞冲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是十分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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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张面具一贴上庞冲的脸,他瞬间就变了一个人,那是一张陌生且普通的脸孔,平平无奇,像这样的一张脸,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引起别人的过多注意。

公子羽拿出一面铜镜,庞冲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惊呆了。

这张面具的神奇之处不止是能改变容貌,最关键的是,它甚至还不会影响本来面目的真实表情的变化。

这样的技艺,简直可称巧夺天工了。

公子羽颇为满意的颔首,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这面具虽能改变你的容貌,却不能改变你的眼睛,这个破绽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所以你得时刻注意这一点。”

于是,庞冲就戴起了斗笠,并且在今后很多年里,他都习惯性的低着头,刻意掩藏着自己的眼睛。

然后,庞冲就带着那封信出发了。

两个时辰后,庞冲返回了与公子羽约定的地点,公子羽只看了他一眼,就自己察觉出他很不对劲。

庞冲的脸色铁青,眼里似有烈火在燃烧,他紧握着双拳,浑身微微发抖。

但公子羽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没有丝毫意外。

短暂的沉默后,庞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见到了一个人。”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冒着仇恨的火焰。

“我已经猜到了。”公子羽淡然道:“想必你应该还能认得那个人吧?”

“我当然认得他,他就算化成灰我都会记得他的相貌。”庞冲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杀我大哥,灭我满门的仇人,我怎会忘记?”

他忽然脸色一变,脱口质问道:“公子爷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那个人会在苗家?”

“你的语气,我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