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岩石的形状并不规则,最多仅可让小孩子行走三步,若小郭旭扬不慎失足滑落,下方则是云遮雾障的万丈深渊。岩石旁的半丈之距,一匹飞瀑直泻而下,急水冲击山石的“哗啦啦”的喧沸声直逼耳鼓,持续不停地干扰着小郭旭扬的心神。
“我一定要坚持!坚持!”稚童咬急牙关,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呼喊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的全身都已经麻木。今朝的太阳似乎格外的毒辣,他的嘴唇已经干裂破皮,渗出血丝,然汗湿的背后却是凉飕飕的。一阵狂风席来,卷起瀑布的水珠溅打上他的头脸身体,他顿感天旋地转,终于,他两眼一翻,一头往崖底栽去。
一抹蓝色的身影,如清风拂柳般飘然而至,那人将半空中疾速下坠的孩子一揽入怀,足尖在青石上轻轻一点,旋身向上飞蹿。仅几个纵跃,他已稳稳地立于顶峰。
小郭旭扬在那男子的怀中悠悠地睁开双眼,满脸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师父,我……没能坚持到最后。”
郭旭扬的师父——风逸珪,将转醒的徒儿温柔地平放在草地上,缓缓地站起身来。他那伟岸的身躯上罩着一件如天空般湛蓝的过膝长袍,袍服上不染一粒尘埃。乌黑的及腰长发并未用发带缚起,而是任其随山风肆意飘摆,略微的散乱,反倒平添几许自在与不羁。他的容颜俊美绝伦,将近而立之年的他,从面相上看,却像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然而,他那如巍巍高山般内敛深沉的气度,以及他那双仿佛有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的琥珀深眸,又让旁人生出一种他历经百年沧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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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逸珪背对着徒儿,他修长的手指遮挡着烈日,“旭儿,你做得很好了。”他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然为师相信:明日,你可以做得更好,对不对?”
小郭旭扬躺在地上,仰望着师父高大的身影,胸中充盈着孺慕敬仰之情。他坚毅地点了点头,“师父,徒儿日后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岁月如梭兮念芳华,挥斥八极兮人至达。一十三年后,昔日那个在飞岩上咬牙练功的小小孩童郭旭扬,此时已成长为一位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他的眼神清澈而刚毅,璨若星河的眸子中,透着与十六七岁年龄不符的祥和,不经意间又闪过一丝顽强与锐利。
“师父,您又要出山么?”
“渺邈山河袤,红霞举目明。欲为天下事,吾仗剑孤行。”风逸珪负手立于山峦之巅,远眺东方红日于茫茫云海间冉冉而升,他的声音如大地般深沉,“旭儿,待为师归来,要考较你的书法。人立于世,除了习武问道,六艺之法亦不可懈怠。”
未曾想,师父这一去,却是永诀……
郭旭扬拭去眼角的润湿,“恩师每隔一段时日便会下山,或十天半月、或一两个月,甚至更久。我曾询问他老人家究竟去做何事,然他却不答。直至最后我才知道,他之所以离开,正是去教导我的师兄,也就是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