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
“画画。”
“煮饭。”
“刺绣。”
“带娃。”
他终于忍不住了,把笔往桌上啪地一摔。“既然连孩子都生了,还学人家去做仙女干什么?”
她冲他咧嘴一笑。“人各有志、人各有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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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座的每人都回答完问题,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乾筠把考试内容和注意事项同众人说了一遍。等到了比赛的前两天,报了名的人再来这里汇合,一同前往夜摩天。也好,魅羽心想,枯玉禅能不用就不用。
接着,乾筠便告诉诸人,可以解散了。其他四女依次离开后,他还在低头写着笔录。魅羽心道,哪有那么多东西要写?不过是为了避开她而已。
她将小川背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走上前去,搁到桌上。这个别针原本一直是用帕子包着的。来之前她想,送帕子什么的别让人误会,才临时找了个盒子。
“多谢上次仗义相助啊,物归原主。”
他怔了一下,没说话也没抬头,继续伏案疾书。魅羽看着他那一笔漂亮的书法,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大家都想让她嫁的那个真命天子吗?他无疑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可惜他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他。她若是和他一起生活,虽说不至于像寒谷先前说的那样,“会把他给欺负死”,但时不时让他气个半死还是有可能的。
转身朝门外走去,没想到迎面进来一个人,正是寒谷真人。依然是穿着朴素,眉眼也非特别出众,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喜悦的光彩。
魅羽见到他,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而寒谷除了和她打招呼,还仔细问候了小川。
“哎呦,哪里冒出来这么个乖巧的小娃?看看这大脸蛋、小粗腿儿,养得真好!还有这对大眼睛,将来可了不得!”
“小川听见了吗?道长都说你好,哪有不好之理?”魅羽嘴上乐着,心里却冲乾筠说,瞧瞧你师父,再瞧瞧你?整日黑口黑面的,也不知冰璇为何会看上你这种木头。
想起冰璇,也不知她和其他人在灵宝老家那种山长水远的地方怎么样了。眼下会不会已经被育鹏给攻克防线了呢?
“都还没吃饭吧?”寒谷冲乾筠说,“一同和我去山下吃饭吧。”
“我不去,我还有事。”
不去正好,魅羽心说。他要是在场,有些话还不好和寒谷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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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有家小饭馆,看样子平日也就是接待附近前来上香的居民。此刻已是未时末,除了寒谷和魅羽没有别的食客。店主自是和寒谷十分相熟,不用他多吩咐就快速弄了几个菜出来。然后也不来招呼,自己跑去后院忙活去了。
“丫头出落得不错啊,”寒谷喝了口茶,上下打量了魅羽几眼,“这才两年没见,就脱了鬼胎,修为也大有长进。至于其他方面,更是把我那冥顽不灵的徒弟远远甩到了后面。”
“道长过奖了,”魅羽边说,边喂坐在她膝头的小川喝蛋花汤。“修行可谓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终日疲于奔命,也不知道都忙了些什么。”
“修行,不一定是指练功打坐呀,”他叹了口气,面带忧色。“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个不错的老师。张家肯把宝贝儿子交给我,也是对我的信任。可这个乾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魅羽仔细瞅了他两眼,见他的焦虑不像是装的。“我看他挺好的呀。不过是少了些阅历,将来去到天庭,自然就上道了。”
“能不能去天庭,还不一定呢。”
“出什么事了?”
“本来嘛,六道一直以来还算相安无事。虽然前有鬼道叛乱,后有涅道复出。不过大家现在也看明白了,涅道并非如预想的那般不讲道理。他们修罗人天性好战,可若是只在前庭地那里闹腾闹腾,也无伤大雅。”
魅羽猜出他接着要说什么了。
“那种情况下,由乾筠这种宅心仁厚、人畜无害的正人君子来掌管天庭,可谓美事一桩。可最近突然冒出些厉害的外道人,蛮横不讲理,杀人如麻,还贪得无厌。虽然刚败了一局,以后还不知有什么鬼招。天庭已经为此召开了好几次紧急会议了。这世道一乱,大家对统治者的要求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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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点了点头。命保不住的时候,就没人讲风度了。
听寒谷接着说道:“你想啊,现在要是有支夭兹人的舰队到了人间的上空,乾筠他知道怎么应对吗?他要是接管了天庭,知道该如何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来抵御这些格物水平出神入化的外道人?”
顿了顿,吃了两口菜,又说:“无论是圆滑老成,还是刚正不阿型的,那些旧式的天官已经不能控制新的局面了。你、陌岩、涅道,还有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叫什么引的年轻人,你们这些人才能在当前形势下独当一面。”
魅羽同意。要说在这种乱世,最适合掌管天庭、统领六道的人选,自然是她那位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长老哥哥。洞悉世事、智慧超然、杀伐决断,同时又没有多少私心和野心。
撇开陌岩,在她认识的人中,其次便要数容祯和聂驭。这俩人比起涅道来,虽然在战场上略逊一筹,但在心智和其他方面要更加成熟。二人都善于笼络其他天界的势力,而不像涅道那样任性妄为、谁的帐都不买。
至于铮引呢,则属于将相之才,而非帝王之才。假以时日,他定能成为修罗史上的一代名将。可说到勾心斗角、识人用人、权术谋略,比起前面几人来可谓白纸一张。
就拿最近在前庭地的经历来说,铮引若是有聂驭一成的心机和狠辣,她魅羽又岂能如此轻易脱身?
至于乾筠,她想起那次和陌岩在澄法观附近偷听他和寒谷的对话。当时乾筠想去灵宝那里做学徒,寒谷不许。
“道长,你为何不放手让乾筠多出去历练一下?”
“你以为我不想吗?”寒谷无可奈何地说,“有次我稍微给他派了个危险的活儿,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张家老爷太太,连同他大伯,就大老远赶了过来,掉了一车眼泪。真出点儿什么事,我哪里付得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