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会默默地站在他的灵前,为他在天上的灵魂祷告,为他儿子的事业奉上祝福,但也就是这些了。我恳请您同意我这个不情之请。”
路易莎的辩解(这当然也很难称得上是辩解),让艾格隆一时间又沉默了。
她的话,并非无懈可击,但是“虽然我背叛过他,但是他也背叛过我,我不会要求他像一个最忠诚的丈夫一样对待我,他也没有权力对我这样做”这句话,却让艾格隆很难反驳。
说到底,皇室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到最后,他也懒得跟母亲继续为了那些往事争吵了。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一场,既然路易莎主动提出来了,那不让他的“前妻”拜灵的话,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皇帝客死荒岛的时候,也没有说过要跟路易莎恩断义绝。
“好吧,如果您非要坚持这个要求的话,那我答应您,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安排。”最后,他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内心当中还是有些不忿,所以忍不住最后又讥讽了母亲一句,“虽然您现在可以以活人的身份去评价他,但容我提醒您,他灵魂的重量,高于您太多倍,千百年后,您,或者哪怕是我都会变成黄土,而您被世人记得的唯一方式,就是曾经成为了他的妻子——哪怕只是短暂的。”
对于儿子的刻薄,路易莎渐渐地已经习惯了,所以她只是微微地垂下了眼皮,浑然无事地接受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既然已经达成了这次出访的几乎所有目标,那么忍受儿子几句嘲讽,也不算什么了。
“谢谢您的提醒,陛下,我会牢记这一点的。我也但愿自己在千百年后,还能以您母亲的身份被世人记得,而这也许是我这平庸一生能够为世界做出的最大贡献了吧……”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母亲一再的低姿态,让艾格隆也不愿意继续冷嘲热讽,他自矜身份,不想用小肚鸡肠来玷污皇帝的尊严。
所以,他也不再继续用语言暴力“拷打”母亲了,转而再问对方,“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很显然,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而路易莎也顺从地重新起身,向他躬身行礼。
“对于我个人,已经没有了。不过,我倒是想提个建议,关于您个人的事。”
“真稀奇!您终于又开始关怀我了。”艾格隆故作惊讶地冷笑,“那么,是什么事呢?”
路易莎没有立刻作答,而是仔细端详着艾格隆,目光中既有无奈,又有责备,但却又有着更多的唏嘘之感。
“儿子,对特蕾莎好点吧。”正当艾格隆想要再问的时候,她终于幽幽地开口了,“您可能以为,我是出于同一家族的缘故,为了确保奥地利的利益,才这么多管闲事的。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无此意。我对特蕾莎的好感,是她一直以来对我的尊重,以及她的热情和执着,更是因为她坐上了我曾经的位置上……我对她太能够感同身受了。正因为我们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所以我更加能够体会到她的郁愤和无奈,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煎熬,更别说对一个刚刚才20岁的女子了。看到她的郁郁寡欢,我总是会难以自禁地想起当初的自己……因而我就想要请求你对她好点。”
对母亲的“教训”,艾格隆顿感焦躁。
部分是因为她管得太多,部分是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这个不用您操心了,我自有分寸。”艾格隆不耐烦地回答。
“我不知道你从艾格妮丝女士,玛丽亚公主这些人那里得到了什么,但是,特蕾莎终究是你的妻子,是你继承人的母亲,我相信她能够给你的,不比任何人差。”路易莎并没有因为艾格隆的回答而闭嘴,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为了你,她已经多次忍气吞声,甘愿沦为笑柄,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也绝不是要求你对她绝对忠诚——我知道,这对任何皇帝来说都是非常荒谬的要求——但是,至少你应该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尊严,这样你们才能够长久地相处下去。”
“够了——”艾格隆越发不耐烦了,直接打断母亲的话。
“如果你一直这样任性地折磨她,羞辱她,那么迟早有一天她会精神崩溃,或者会因为报复心态而做出和您一样的事……哪怕她只做十分之一,您能够接受吗?!”路易莎却丝毫不惧,而是大声质问艾格隆。
“她当然不行!”艾格隆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确保皇室血脉的传承和纯净,这是皇后的尊严和义务,我不容许任何事来玷污它……谁要是敢于对皇后有非分之想,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您所愤怒的究竟是皇室血脉的纯净性受到威胁,还是她不再爱您这个假设性的结果呢?我看更像是后者吧?所以您既羞辱她,又贪婪地希望她继续执迷于您,对吧?”看到暴跳如雷的艾格隆,母亲却只是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他,“陛下,看来您也并不像您在民众面前表现出的那么开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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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贪婪和自私,都是被您和我的外公遗传和教导的,夫人!”艾格隆也恶狠狠地回视着母亲,“应该说,我学得很好,对吧!”
接着,他气呼呼地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走到母亲的目前,“我没有兴趣再听您这样大放厥词了,而且,我警告您,如果我受到任何报告,说您在特蕾莎面前煽风点火挑拨离间,那我就会立刻把您遣送回国,而且此生您也休想见到自己孙子们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感情如初。但事到如今,还需要我挑拨离间吗?儿子?”路易莎叹了口气,“而且,说到底,如果您能够让她开心点,让她能够感受到一点温暖,那什么别的人、别的事也无法让她绝望,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