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苏禾强忍着奄奄一息的虚弱状态,拂袖拭去嘴角的血迹,目光飘忽地望着腾三石,缓和许久,方才一字一句地断断续续道:“还有……最后……一掌……”
“你这又是何苦呢?”腾三石摇头叹息,似是颇为无奈。
“前辈……不必多言……”苏禾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请出招吧……在下挺得住,咳咳……”
三言两语,换来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以及喷血不止的猛咳。
“既然你如此坚持……”
“腾族长!”
不等腾三石应答,柳寻衣却快步走到近前,拱手道:“这最后一掌,我愿替苏大哥承受!”
“寻衣,你做什么?”林方大惊呼道,“难道你要救这几个狗贼?”
“不!”柳寻衣摇头道,“对龙羽之流,我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他们有罪,却不能让旁人代为受过。我并非是救他们,而是要救苏禾!”
“柳寻衣,你疯了不成?”慕容白冷声道,“莫要忘了,你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之劫?”
“正因为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因此更要做些有价值的事。”柳寻衣苦笑道,“七爷有所不知,在天山时,苏大哥曾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岂能不报?今日,我替苏大哥受此一掌,无论是生是死,权当是我还他这份恩情。”
清风眉头一皱,劝道:“柳寻衣,你今天帮蒙古人受此一掌,日后又该如何在汉人中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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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寻衣,此事与你无关,回来!”洛天瑾脸色一沉,喝令道,“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府主,便休要再胡闹下去!”
“门主,难道你忘了,陈门主和慧春是怎么死的?”汤聪苦口婆心地劝解道,“他们死的那么惨,死的不明不白,与他们的遭遇相比,今天这四掌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
“柳兄弟!”不等柳寻衣坚持,苏禾突然开口道,“你今日的救命之恩……苏某记下了……他们说的对……你我立场不同,理应各为其主。你不能代我受过,也没资格代我受过……这最后一掌,只能我自己来抗,谁也……代替不了……”
“苏大哥,我……”
“好兄弟……”苏禾眼神迷离,立即狠咬舌尖,拼命克制着自己“昏昏欲睡”的虚弱感,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果……苏某大难不死……改日定与你畅饮三千杯……”
苏禾的语气诚恳而轻松,就好像他的这条命,还不如与柳寻衣畅饮三千杯重要。
“苏大哥!”柳寻衣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猛然上前,伸手托住苏禾的胳膊,摇头道,“我要与你痛饮三万杯,所以你今天绝不能有事……”
“好!痛饮三万杯,哈哈……”
苏禾仰天大笑,爽朗粗犷,豪气干云,正如柳寻衣印象中的“苏大哥”一样。
只可惜,笑声初起,口中便又一次被突然涌出的血沫子所湮灭。
苏禾反手死死攥住柳寻衣的胳膊,虚弱地笑道:“无碍!就算我今天死了,柳兄弟也可拿着好酒去苏某的坟前,你我隔坟而饮,同样能喝他个翻天覆地,喝他个阴阳颠倒,哈哈……咳咳……”
“苏大哥……”
“去!”
柳寻衣话未出口,苏禾却猛地大力一推,直将心有不甘的柳寻衣推出数米之外。
与此同时,林方大和汤聪迅速冲上前来,将满心悲愤的柳寻衣,蛮横地拖拽到一旁。
苏禾含笑而望,转而将目光投向神情严肃的腾三石,正色道:“前辈,请出掌吧……”
唐辕瞥了一眼垂垂将死的苏禾,转身对腾三石说道:“腾族长,我承认苏禾是条汉子,也算个英雄。但若将此人留给蒙古朝廷,早晚变成我们汉人的心腹大患。刚才只恨我一掌未能结果了他,现在……靠你了!”
唐辕此话,如锋刀利剑,字字句句直插腾三石的心底。他的眉头微微一抖,脸色随之变的愈发纠结。
“族长,替死去的腾族子弟报仇雪恨!”场边,腾琴儿高声呼喊道。
闻言,腾三石的眼神陡然一狠,瞬间收起犹豫之色,目光如刀,直射苏禾,字字铿锵地问道:“苏禾,你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