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可能。”柳寻衣点头道,“宋玉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当面回绝任无涯,其实是想麻痹你我,让我们放松对金剑坞的戒备。”
“柳门主,你会不会太多疑了?”洵溱柳眉轻挑,一副将信将疑的古怪模样,“若换做别处,宋玉或许会扮猪吃虎,但吐蕃皇宫……我料宋玉绝不敢铤而走险。此去逻些城,只怕十死无生。”
“洵溱,你太悲观了。”柳寻衣劝道,“喇嘛是人,我也是人,谈何十死无生?”
“难道你能凭一己之力,抗衡整个密宗?”洵溱轻蔑道。
“我的目的不是与他们抗衡,而是盗取佛莲子。”柳寻衣坚持己见,倔强道,“吐蕃虽乱,但却与我无关。”
“你去人家的地盘偷东西,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与你无关?”洵溱嗤笑道,“你知不知道,事情一旦败露,你一夜之间便会沦为整个吐蕃的死敌?这不同于私人恩怨,你的所作所为对他们而言,是对密宗佛法的亵渎,是对崇高信仰的践踏,必将人人得而诛之。”
“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我早已司空见惯,被人追杀也不是一两次……”
“江湖仇杀,岂能与此相提并论?”洵溱怒声道,“吐蕃不同于中原,密宗佛教在所有蕃人心中,皆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不同于中原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虽然也会相互厮杀,但却都敬仰佛法,尊崇教权。布达拉宫不仅是贵族的宫殿,更是蕃人心中的圣地。你说他们单纯也好,虔诚也罢,总而言之,你一旦露出破绽,在吐蕃境内必将四面楚歌,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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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之见,我该如何?”
“告诉任无涯,你不去布达拉宫。”
对于洵溱的种种顾虑,柳寻衣又何尝不知?
只不过,在来之前洛天瑾曾千叮万嘱,无论任无涯提出什么要求,他皆要欣然允诺,断不能回绝。由此足见,洛天瑾对天山玉龙宫是势在必得。
柳寻衣并非愚忠,也不是忘乎所以。他之所以不畏艰险,甘愿九死一生,究其根本不是想帮洛天瑾,而是想帮他自己。
柳寻衣潜伏在洛天瑾身边的最终目的,是要借他之手招安武林群雄。为达目的,他必须帮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相反,一旦洛天瑾失势,金复羽必然赶尽杀绝。到时,柳寻衣付出的一切皆会前功尽弃。因此,他绝不能让洛天瑾败在金复羽之下。换言之,他绝不能让玉龙宫沦为金剑坞的帮凶,以免此消彼长。
见柳寻衣神情复杂,若有所思,洵溱以为他心中有所动摇,下意识地说道:“不必担心,你若不便开口,我愿替你向任无涯挑明……”
“不!”
突然,柳寻衣义正言辞地摆手道:“我不能回绝此事,我必须替任无涯将佛莲子取回来。唯有如此,才能促成贤王府和玉龙宫的结盟。”
“此事若无凶险,任无涯为何不派自己人去做?”洵溱大失所望,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道,“柳寻衣,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我知道此去吐蕃必定危机四伏,但我仍然要去。”柳寻衣坚持道,“府主有命,我不能不从!”
“究竟是府主有命?还是朝廷有命?”洵溱脸色一沉,低声道,“有些事你我心照不宣,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忠勇?”
柳寻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洵溱,幽幽问道:“既然知道我的秘密,你又为何执意拦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究竟是不想让我死?还是不想让我死的这么快?”
“你……”
被柳寻衣一语道破心思,洵溱的脸色陡然一变,蓦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好好好!你去、你去!不过休想让我陪着你一起送死。哼!”
“洵溱,你我各为其主,实在无可奈何。”望着洵溱的背影,柳寻衣语气一缓,苦涩道,“你很清楚,如你我这样的人,刀口舔血,朝不保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于我,有些事……远比性命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