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慧徐徐起身,颇为恭敬地朝赵馨合十作揖。缘苦、悟禅紧随其后,相继向赵馨施礼。
面对这些方外之人,赵馨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而后偷偷瞄了一眼柳寻衣。只可惜,此时的柳寻衣心怀他想,并未看到赵馨求助的眼神。
“佛门高僧不愧是佛门高僧,果然宽宏大量,宅心仁厚。”黎海棠话里有话地说道,“当年,有蒙古人从中作梗,差点害的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发生厮杀,如今云牙镇死伤的大多是蒙古人,你们非但不计前嫌,反而主动帮他们诵经超度,这份气魄真是令人敬佩。”
“蒙人也好,汉人也罢,皆是芸芸众生。”空慧道,“佛曰‘众生皆平等’,小施主又何必有这么大的区别心?”
“话虽如此,但你们也不要将少林误会成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卑微小人。”缘苦纠正道,“我们之所以匆匆赶来,并非替那些死于混战厮杀的军士超度,而是为枉受牵连的无辜百姓祈福。”
“什么意思?”柳寻衣似乎没听懂缘苦的话,狐疑道,“什么无辜百姓?什么枉受牵连?难道……那些黑衣人非但偷袭送亲的队伍,而且还迁怒于云牙镇的百姓?”
“不可能!”黎海棠笃定道,“黑衣人并未滋扰百姓,他们只焚烧了三间邸店和宋蒙军士的尸首,天亮前便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无辜百姓并非被那场厮杀牵连,而是被大宋官府迁怒。”悟禅解释道,“出事后的第二天,均州知州便下令将云牙镇的百姓全部关入牢房。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都以‘通敌’罪论处,等待朝廷发落。”
“什么?”柳寻衣和冯天霸异口同声,脸上布满惊诧与愤怒。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赵馨心中一惊,难以置信道,“云牙镇的百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官府为何说他们通敌?再者,区区两三天的时间,恐怕查都没有查清楚,均州知州岂敢盲目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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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均州官府要给朝廷一个交代,朝廷也要给蒙古人一个交代。”当柳寻衣说出这番话时,看向苏禾的眼神变的愈发苦涩,“八百名蒙古精锐、三百五十名大宋兵马,再加上公主的随从、奴仆及丢失的十车‘陪嫁’,这份罪责大到任何人都不敢站出来承担,只能一个接一个地找替罪羊。蒙古大汗会找朝廷的麻烦,朝廷必然找均州官府的麻烦。均州官府为求自保,只能将罪名强加在云牙镇的百姓头上,说他们通敌叛国,蓄意破坏宋蒙和睦,以此减轻自己的罪过。”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赵馨仍旧不敢相信,心有不甘地问道,“会不会是谣言?有人故意破坏官府的名声……”
“不会!”空慧答道,“昨日,鄙寺中有僧人从南方归来,途径云牙镇时亲眼见到镇中已是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皆被官军、贼寇翻的底朝天,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这……”
赵馨在临安时倒是听人说过百姓对官府颇有不满,但大都是捕风捉影的传言,她从未想到地方官府竟会蛮横无礼到如此地步。无视大宋律法,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无辜百姓定罪,甚至堂而皇之地抄家,此等行径简直与强盗无异。
“那可是一镇的百姓啊!”赵馨羞愤交加,嗔怒道,“不行!此事我一定要告知父皇,让他颁旨还云牙镇的百姓一个公道。”
由于赵馨已被皇上收为义女,故而她称皇上为父皇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