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你这是何苦……”
“纵使一言不合,也不必刀剑相向。更何况,你这般堂而皇之地向柳寻衣发起挑战,真的是‘忠人之事’吗?”
正在唐阿富咄咄相逼,柳寻衣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清脆悦耳的笑声陡然自黑暗中响起。
“洵溱?”
一见来人,柳寻衣与唐阿富同时一怔,面露狐疑。
“无情剑客名声在外,一向言必行,行必果。有始无终……不是你的风格。”洵溱闲庭信步般走到近前,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唐阿富身上来回打量,“见到柳寻衣前,你以为自己能做到无欲无情,对其痛下杀手。却不料,见到柳寻衣后你发现自己并非想象中那般铁石心肠,尤其是面对剑沉丰狱,虎落平川的柳寻衣,你纵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取其性命,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一边不能言而无信,另一边不能狠下决心,于是你进退维谷,纠结万分。从天袁客栈到虎穴龙潭你一直举棋不定,一拖再拖,直至今天。”
被洵溱三言两语揭穿自己的心思,唐阿富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堪。
“如今见柳寻衣因祸得福,本应惋惜错失良机的你非但没有一丝懊恼,反而如释重负。为何呢?因为你终于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如此一来,你既不用违背对‘雇主’的承诺,也不用杀死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柳寻衣。有一说一,就此事而言你确实没有滥杀无辜,不失为一名明辨是非的豪杰。”
“什么意思?”柳寻衣眉头一皱,迟疑道,“什么是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唐阿富明知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却仍向你发起挑战,此举犹如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洵溱美目一转,似笑非笑地反问,“他很清楚与你正面交手的下场,却仍笃定心思一往无前。你说……什么是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难道……”在洵溱的提醒下,柳寻衣幡然醒悟,立时大惊失色,“难道他想主动送死?”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答案。除非……你不是他的对手。试想,如果唐阿富死在你手里,或者身负重伤,那他既不算违信背约,也没有昧心行事,岂非两全其美?”洵溱不可置否地嫣然一笑,“当然,他不杀你或有另一层顾虑。担心自己与金复羽沆瀣一气,为绝情谷和萧芷柔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无情剑客的另一个身份是萧芷柔的爱徒,堂堂正正的绝情谷大弟子。”
“你的意思是……此事与萧谷主无关?”柳寻衣面露沉吟。
“起初我也拿捏不准,但现在我敢断言。”洵溱胸有成竹道,“唐阿富是萧谷主一手养大的爱徒,对她赤胆忠心,鞠躬尽瘁。如果此事与萧谷主有关……亦或萧谷主下令杀你,唐阿富一定奉命行事,绝无二话,断不会像今日这般踌躇不决。在他心里,与你虽有情分,但远不能与萧谷主相提并论。因此,我断言他和金复羽的这场‘交易’,萧谷主一定毫不知情。”
“这……这算什么?”柳寻衣难以置信地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唐阿富,惊诧道,“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金复羽而瞒着萧谷主追杀我,今夜又莫名其妙地送死,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吗?”
“值与不值姑且不论,只说唐阿富此举……”洵溱柳眉一挑,眉宇间浮现出一丝不敢苟同的轻蔑之意,阴阳怪气地说道,“看似两全其美,其实偏袒太甚。根本没有做到他口口声声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说什么?”唐阿富似乎被洵溱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管闲事”激出怒意,沉声道,“洵溱,不要以为自己是一介女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