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江湖盛传是你从临安救走柳寻衣。一开始老夫并不相信,但今日看来……你确实有些本事。”腾三石上下打量着洵溱,一双老眼布满赞许之意,“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过人的手段,料想少秦王培养你一定花费不少心血。”
“前辈何出此言?”洵溱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我与前辈素不相识,你怎知小女子有过人的手段?”
“方圆十里之地,早已被老夫布下明岗暗哨,常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眼下,你却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由此足见,你的本事远胜武当和贤王府那些眼线……”
“前辈谬赞,晚辈不胜惶恐。”洵溱谦逊道,“其实,并非小女子手段过人,而是柳寻衣的江湖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今夜若无他们相助,小女子纵使插上翅膀也休想飞到三位前辈面前。”
“柳寻衣的朋友?”腾三石与萧芷柔相视一眼,眉宇间尽是惆怅之意,“现在……还有人敢做他的朋友?”
“当然!”洵溱神情一正,重重点头,“不可置否,自从他被大宋朝廷视为‘国贼’,被中原武林视为‘巨奸’,可谓功名蹭蹬,书剑飘零……犹记得,我从临安救出他的时候,他已失去一切,心灰意冷。功名、权势、兄弟、女人……那些曾令他引以为傲的人、令他牵肠挂肚的人、令他誓死扞卫的人,无不弃他而去,各奔前程。那时,他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有的只是累累伤痕,斑斑血迹。”
当洵溱提起柳寻衣的悲惨往事时,萧芷柔与腾三石无不悲从中来,心痛如绞。
尤其是萧芷柔,当她得知自己的孩儿饱经折磨,受尽屈辱,眼圈不由地一红,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万幸天无绝人之路,柳寻衣在江湖闯荡的那段日子,虽然没有攒下金银珠玉,也没有攒下奇珍异宝,更没有攒下江湖声望,但他却攒下一些比金山银山更难得的东西,人心。”洵溱似乎看出萧芷柔与腾三石郁结难舒,故而话锋一转,戏谑道,“因此,今时今日的柳寻衣别的东西没有,唯独朋友……特别多。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朋友皆是恩怨分明,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他们不畏强权,不避生死,更不会屈服于武林盟主的淫威。而且……”
言至于此,洵溱眼珠一转,狡黠道:“而且,他们很有兴趣和三位前辈一起……共商大事。”
“嘶!”
对忧心忡忡的萧芷柔而言,洵溱的一席话犹如雪中送炭,令苦恼于敌众我寡的她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在绝望中重燃一团希望。
“义父、柔儿,此女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光彩。素以诡计多端,唯利是图而着称。”云追月目光不善地盯着侃侃而谈的洵溱,走到腾、萧二人身旁低声提醒,“眼下,她是敌是友、是善是恶,以及来此的真正目的我们都一无所知。我意,先不要轻易相信她,更不要对她委以心腹,以免误中圈套。毕竟,她曾与贤王府走的很近。洛天瑾虽然死了,但贤王府仍屹立不倒,万一她和清风父女暗中勾结……”
“不会的!”萧芷柔黛眉微蹙,缓缓摇头,“如果她和清风父女沆瀣一气,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铤而走险?”
“柔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腾三石沉吟道,“襄儿的担忧不无道理。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依老夫之见……先打探清楚为妙。”
言罢,腾三石朝洵溱拱手一拜,朗声道:“恕老夫愚钝,不知洵溱姑娘说的‘共商大事’……指的是什么?”
“腾族长何必明知故问?”洵溱不答反问,“莫非……你们不相信我?”
“你又何尝相信我们?”云追月伸手朝洪寺一指,淡淡地说道,“倘若你没有私心,何必在我们身边安插一个内应?”
“洪舵主不是内应,只是替我们牵线搭桥……”
“一派胡言!”云追月愠怒道,“据我所知,清风身边……似乎也有一位‘上京四府’的朋友?如果洪寺是替湘西腾族‘牵线搭桥’,袁孝岂不是替武当‘牵线搭桥’?你可不要告诉我,洪寺和袁孝不一样。”
“云圣主洞若观火,小女子万分敬佩。”洵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咄咄逼人的云追月,“不过很可惜,云圣主刚刚说的……正是小女子想说的。袁孝,确实是我和柳寻衣安插在清风身边的内应。除他以外,腾族长身边的洪寺、秦府主身边的严顺,甚至……谢府主身边的雷震,都是替我们牵线搭桥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