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细想下去。
诸如此类繁杂的思绪,便是越去细想思路越乱,很容易便塑成一个死循环。
江河以深呼吸来作平复自己的应急之策。
又一轮狂轰乱炸轰然袭来,他的耳边尽是一些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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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听感本就灵敏,如今尚还无法专心回避这诸多嘈杂之声,它们糅作一团,席卷而来,只让江河连身后鲤人的怯声关切,都无法听见。
“不能再犹豫了!”
江河下定了决心。
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手存在的理由,无非是在危急之时及时救场。
眼下若算不上危急的时刻,那天底下又哪里还有危急可言!
倘若身死道消,那便是连放出后手的机会都不曾拥有!
江河猛然向后扭过头去,又作势要收起手中的拂尘:
“你们向后退去,莫要误伤了你们!”
一众鲤人不知江河究竟打算做什么,但江河屡次救他们于危难之际,而今包括顾海在内,所有人对于眼前这清秀模样的少年,唯有‘信服’二子可言。
所以他们甚至不曾多问,就要随着江河的吩咐,不顾那即将到来的第三轮轰炸,向后散开。
可就在这时,众人皆听到背后的滔天火海之中,传来了声声高亢的啼鸣——
与之同时震响的,还有那宛若天降神兵的轰隆铁蹄!
仿若足掠荒野,纷纷踏地,溅起的沙石起了又落。
他们连忙回头,又转过身来,紧紧地抓住了欲要抬手的江河臂膀,示意那被意识侵蚀到耳背发懵,已然分辨不出周身声响的江河,向着他们的身后看去——
江河本显错愕,那莫名的情绪就要影响他对拉扯自己的士兵怒叱无名之火。
可他那惊愕的眼眸中,却赫然映起了那滔天火海的倒影。
只见那火海自他们的身后豁地大开,于辽阔的原野之上分割两地。
而那正中开出的一线天里,正有践踏起焦土残渣的鲤国铁骑,从那汹涌的火海中奔袭跃出!
“驾——”
为首的银甲小将厉喝一声,胯下神骏兀自长鸣,惊动起火海之中,那奔腾而来的百骑应和。
霎时间,啼鸣漫天。
江河已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披甲神骏奔腾而来,他只见那数百余骑所卷起的沙尘只在片刻间便被汹涌的热浪蒸发,那分割开来的两堵火墙之间,唯有平整的一道焦褐之地贯通至方圆数里之外的剑门关。
江河双目圆睁,铁蹄的踢踏声虽不甚整齐,但却好像在一瞬之间扫尽了他心头的烦闷,与耳畔的虫鸣。
在前一刻、这一刻、下一刻之中,江河唯感震撼。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让薛正阳派来二十轻骑足以。
因为他们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九个人而已。
他的设想是,让薛正阳引领这二十轻骑出城,随后自东方向着蛮营一路奔袭而来,如此一来,便可从侧方将他们直接接走。
由于数量稀少,又是策马而行,只要各自分散,选择一个地点会合,自己中途再行联络薛正阳,让他剑门关之外稍作接应,想来带走他们应当不是问题。
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到,巫人为了拦截他们撤退可谓倾巢出动。而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自己的计划是不可能面面俱到,样样实现的。
他单知要拖延时间,也尽力在拖延时间。
但也总有拖延不住的时候。
薛正阳将他放出的火海分割两地,开出一条供给鲤国铁骑径直奔腾的路线,恰好为他弥补了这难以预料的疏忽——
鲤国铁骑正是直行而来,如今他们的速度正是巅峰之刻,是冲散那眼前四下轰炸的巫人的最好时机!
江河赫然向着身后那一同呆若木鸡的鲤人士兵,就打算悉心叮嘱下去。
却不曾想,及时反应过来的顾海,已经举起手斧,直指围聚的巫人部队,高喝一声:
“上马!冲锋!”
他的吼声极为嘹亮,那奔袭而来数百铁骑听清了统领的命令,便立即压身策马,坚定不移地领命冲锋。
鲤国将士之间极尽默契,眼见着驰骋铁骑的战友就要向着己方奔腾而来,那被江河所庇护的十几士兵此时也不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