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只感觉自己的认知,正被无情的冲刷。
他并非不知道‘虫蛮’与‘国师’之间的关联。
早在十日以前,他清楚察觉到,虫蛮与那地境气息之间,拥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联系,此消彼长之时,他便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尤其是在看到虫蛮领兵攻城,而那所谓的‘国师’不知所踪之时,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唯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蛮国的国师,甚至称不上是一个人。
只是一只诞生了灵智,修行到地境的精怪!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般离奇的事实。
怪不得自忽大郎的记忆起,那蛮国的国师便始终将自己遮掩在一袭黑袍之中,从不见人。
原来那交代他们任务的‘国师’,自始至终,便是这蛊虫用一个人类的喉舌与躯干,所营造出的‘人’。
过往之间的种种困惑,好似一下便说地通了。
那虫蛮似是也不打算再假扮什么,操控着不知是谁的躯体,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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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正阳,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有渊源……
一开始阻挠我计划的是你,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又是你,当真也算是一种缘分。”
江河微微眯起了眼:
“所以你当时抓捕顾青山,亦是为了像今天的金国公一般作为诱饵,致使她成为彻底破开剑门关的关键?”
虫蛮再度轻笑了两声,不知是否算作了默认:
“你屡屡坏我的好事,今日,我们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江河亦是轻笑着,向天一指:
“你说的不错。”
那原本卷积成云的金芒,似是已在穹空将那本要吞噬血肉的蛊虫绞杀殆尽——
在纵横的剑气之下,那实力本就不高,单靠集群摄人的蛊虫,根本也支撑不住一剑符的威力。
虽说在绞杀之下,那天边的金芒已然黯淡了太多,原本恰如飞瀑金河的剑光,而今干瘪地仅像是一条贫瘠的溪流。
但它们也算足够的数量。
只待江河向天一指,那绵长的溪流便顺着他指间的方向划破飓风,啼鸣而来。
他以双手作为指引,将那溪流化作纷飞的剑雨,任起闪烁着明灭的光芒,向着眼前虫蛮那残破的肉身刮去。
但那虫蛮已没有丝毫地忌惮。
他只是忽然笑了起来:
“薛正阳,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以你现在虚浮的修为,已经无法动用那焦灼一切的神火。
或者说,你根本没办法再经受起动用神火的代价了。
对吧?”
江河眸光一凝,只忽而道:
“你一直在试探我?”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这是我从你们人类身上所学到的道理!”
只见那自穹空而落,宛如疾风骤雨般的利剑,只在拖曳金光,要与虫蛮的头颅相撞的一刻,那虫蛮诡异的身躯里,忽有几只迸发灵光的蛊虫,笼起一抹乳白的屏障——
那般急雨下的剑光,只在于屏障相触的一瞬,便被震地粉碎,化作了四散的星辰。
江河顿悟。
那虫蛮诡异的身体,并非是用胡乱的蛊虫拼凑而成,分明是有所预谋的塑成了攻守一体的模样。
其中所藏匿的,不单单有能吐火凝冰的五行蛊虫,更有其它江河见过、或是没见过的蛊虫一同分工合作,统合在了一起。
而今,那虫群之中,唯一拥有人九境修为灵气的,便理应是它的主脑!
喘息的时间已然足够绵长,江河深知战时不能更多犹豫,便要举起拂尘再度强攻。
可那虫蛮却是撕扯着喉咙,十分莫名地狂笑起来。
顷刻之间,江河便感到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重负,强行砸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江河只在一瞬发觉,那赫然是地境的威压!
那虫蛮起先一直以人九境示人,便是在试探江河的手牌。
而今,江河甚至用起了蛊虫,以作制敌的手段。
它深知黔驴技穷,也便没有了这个必要。
那地境的修为,只在顷刻之间,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