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不用担心有人担心他。
不过李嗣冲现在去姜桂楼的次数已经比回住处的次数多了。
指不定哪天就又有家了呢。
何肆有些无奈,“这胳膊最快也得三五日才好呢,好在现在气机了,勉强维持阴血录,搬血正常,等会儿我去估衣铺买件成衣吧,家里人也看不出来。”
李嗣冲白眼道:“好歹去成布庄买啊,估衣铺旧衣服来路不明的,不怕得麻风病啊?”
何肆一摊手,“奈何囊里没青蚨啊,我只能去衣裳街我相熟的那家铺子赊账了。”
李嗣冲大手一挥,“瞧你那穷样儿,我给你买,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何肆咧嘴一笑,完全不觉着有什么负担,他知道李嗣冲有钱,喜欢拿银子砸人,到了不认白银的地下幽都,就喜欢用金子砸人。
何肆说道:“就是皂衣吧。”
李嗣冲笑道:“瞧你那出息!”
何肆无奈道:“平头百姓,哪敢僭越服色啊。”
李嗣冲摇摇头,“这话就有些偏颇了。历史上也不乏皇朝尚黑的,衣服而已,终究以人为贵,就拿着黑来说,胥吏衙役穿了就叫皂衣,文士小官穿了就叫青衫,天子诸侯穿了就叫玄端。”
何肆点点头,“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于是在李嗣冲的带领下,何肆去了大城内一家看门头就十分大气的布庄。
花了三百文买了一件裁剪合身的青衫,虽然是李嗣冲花钱,但何肆还是有些肉疼,毕竟在衣裳街一匹寻常布料价值也才五百文左右啊。
不过换掉了短打,穿上青衫的何肆,被李嗣冲评价道,“还是有几分人模狗样的。”
何肆姑且就当成是在夸他了。
之后何肆本打算就此作别李嗣冲,李嗣冲却是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别急啊,有人跟了咱一路呢,你见见,当着我的面说几句话,我好回去交差。”
何肆有些茫然。
布庄旁的小巷中却忽然走一个抱剑老者。
此人何肆认识,不正是之前在蝙蝠寺遇到的那一对主仆模样的善友之一吗?
两人呈主仆姿态,这老者正是那自称“李旧”的男子的仆从。
老者喃喃自语道:“我真是老了,连一个五品小宗师都能察觉我的行迹了。”
李嗣冲笑道:“前辈老当益壮,实力自然是没有退步的,只是这脑子,许是有些昏昏沉沉,被我随口一诈,前辈就上赶着自曝身形了。”
老者摇头一笑,“我若是信了这话,才是真的昏头打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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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冲玩笑道:“果真是人越老越好面呐。”
老者没有再理会李嗣冲,而是对着何肆抱拳行礼,“何肆少爷,我叫戴平,四品守法境界,偏长是剑,听老爷的安排,暂时就留在京城了。”
何肆虽然有些震惊,却是不敢怠慢,当即回礼叫了声,“戴前辈。”
何肆确认道:“戴前辈,您口中的老爷,是我舅舅吗?”
戴平点点头。
何肆愣住。
李旧?
你舅!
难道李嗣冲那日真不是在开玩笑啊……
可何肆又不是没有见过舅舅气机,三年前那一面,不说记忆犹新吧,但也记得舅舅是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甚至有些大腹便便的富家翁姿态。
仔细回想一下,记忆中有些模糊的舅舅竟真和蝙蝠寺再见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五官肖似。
不会吧?那日自己对他可是没有什么好辞色啊。
何肆顿时有些心虚。
戴平却是一脸歉意道:“惭愧,护卫不力,叫何肆少爷受伤了。”
何肆摇摇头,“不打紧,就一点儿小伤。”
李嗣冲拱火道:“这左手手臂都断了一半,还是小伤啊?”
戴平闻言面色微寒,手中不出鞘的宝剑微微震颤,发出只有龙虎之吟,近乎天象希声。
李嗣冲看着那柄平平无奇的剑,说道:“名剑曳影是吧?果真见面不如闻名,前身是索命门的人?”
传说帝颛顼有曳影之剑,腾空而舒,若四方有兵,此剑则飞起,指其方则克伐。
未用之时,常于匣里如龙虎之吟。
如此便又有了匣里龙吟的剑道神通。
索命门人,一生二事,寻剑,杀人。
这把曳影,仪銮司宗卷早有记录,近年来销声匿迹,已经十年未曾出现了。
何肆感受到阴面而来的锋锐之意,只觉面目生寒,连忙摆动双手,“戴前辈,我的手没事,好着呢。”
戴平这才收敛了剑意,也不是真有多不忿,不过现在何肆成了他的新东家,没几日时间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可不得装作义愤填膺一下?
高手讨乖,糊弄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不手到擒来?
李嗣冲看在眼里,懒得点破,都说财可通神,可买不到大宗师真心效死命啊。
要不是自己真就有伤在身,这一架,打也就打了。
现在也能打,身在京城,打不过还摇不来庾元童吗?
不过那样很跌份就是了。
李嗣冲阴阳怪气道:“嚯!何肆啊何肆,有个好舅舅就是不讲道理啊,居然给你安排了个大宗师护卫,这下子除了皇宫,还有地下幽都,整个京城你都能横着走啊?”
何肆却是看着戴平,歉然说道:“戴前辈,别怪小子多疑,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自证身份吗?”
戴平点了点头,“我知道何肆少爷七月时候曾在泰安齐府小住,闻人辛陪同何肆少爷祭祖,登山,还安排了三个丫头伺候,一对双胞胎姐妹,囊萤、映雪,还有一个大丫头,叫香茗。”
何肆面色难看,这这这……这闻人管家,嘴和棉裤腰似的,怎么什么都说?
关键他也没用啊!
李嗣冲促狭道:“啧啧啧,何肆,没看出来,你小子艳福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