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心乱如麻,诘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杨宝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我想做什么?很简单,我想让你认清自己,认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以为你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但实际上,你只是他人手中一枚棋子而已,从来不得自由,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上天赐予你的,最可笑的是你从未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是你笨,还是你真不敢想?”
何肆紧握双拳,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越来越强烈。
却仍是不输阵道:“狗日的刘景抟,他要是真这么算无遗策,难道是他犯贱?下场找打?就算是我这等小人物,也没见他如何的手拿把掐啊?”
杨宝丹笑道:“那你还真是客气当福气,人家本来只想和你好好谈谈的,给你开出的条件也是真心实意,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可惜你不珍惜,这不现世报就来了吗?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死?”
何肆怒发冲冠,却是强压自己心头剧震。
以手掌重击自己额头——是宗海师傅那里学来的“当头棒喝”。
用力之大,连眼眶里两汪血泉都是打散,却是毫无成效。
“行了行了,我这何肆老弟还是个孩子呢,别给他吓坏了。”
何肆猛然回头,看向远处双手拢袖的李铁牛。
“铁牛大哥!”
好似落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
李铁牛优哉游哉地从旁走过,笑道:“我有点喝多了,吃得也多,这不是怕吐出来浪费嘛,就溜达溜达,消消食。”
何肆恳求道:“铁牛大哥,帮帮我。”
他只求解惑,不求其他。
李铁牛伸手拍拍何肆肩膀,笑道:“老弟,她不是杨宝丹,放心吧,她说的那些话,有真有假,但是我也不好掰碎了,揉烂了和你说,你就全当是假话听吧,别往心里去,对了,我都忘了,你现在也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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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有心为之的当头棒喝,却不如李铁牛随意拍肩。
当即又是恢复不少清明。
李铁牛含笑说道:“那我继续溜达了啊,何肆老弟,把你那家伙事儿收起来,给她找个客栈住下就行,然后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想。”
看到李铁牛出现,杨宝丹的眼里的笑意慢慢散去,冷声道:“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魂不散的?”
李铁牛点头笑道:“行行行,我这就滚,不碍你眼了。”
然后李铁牛又是转头看向何肆,挤眉弄眼道:“可别由着她乱来啊,你们到底还算是姐弟,真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这算乱伦的……”
何肆闻言一怔,李铁牛却不再多言,垂头负手离去了。
杨宝丹咬牙切齿,心想早知道他问自己“需要帮忙吗?”的时候就不叫他滚蛋了……
何肆站在原地,心中纷繁复杂,一时间无法理清思绪。
铁牛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四六,但如此态度,却叫何肆无形之中稍稍松活心弦。
杨宝丹收起冷声,轻笑道:“不和你闹了,你家宝丹大姐头正在铆足了劲往京城赶呢,最多两天时间就到了,你问的老赵,也和她在一起。”
何肆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之人了,她说得话,哪些是可以信的?哪些是不能信的?
何肆只是问道:“你身上的见天剑是哪儿来的?”
老赵几乎就是杨宝丹的贴身仆从,以老赵现在的实力,足以扫平大多鬼蜮伎俩了。
杨宝丹不答反问道:“还记得苕溪府乾元县的道士山吗?”
何肆闻言稍稍恍惚,现在的自己头疼欲裂,神思也不如平常清灵。
要说倒士山,何肆可只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了。
毕竟自己看似归家才两月不到,但和宗海师傅在夜航船上就花了十一年十年光阴。
隐隐记得,当初赶路路过乾元县一间茶肆,好像就在倒士山脚下,杨宝丹本来是说想去看看,因为倒士山传说那是一位铸剑宗师,冶铁,磨石,淬水之处。
后来自己不想绕路,茶肆老板娘也说,“上去倒士山,下来猪头三”,最后就没上去,依旧赶路了。
杨宝丹说道:“她来找你的时候,路过苕溪府,便和老赵登上了倒士山,然后我趁机取走了这把见天剑,也就是昨天午后的事情。”
何肆却是一脸警惕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杨宝丹反问道:“这也提防,那也提防,我该如何与你相处呢?”
何肆沉默,心想,这兰芝先前所言,必定不是无的放矢。
她是想让自己信任她吗?到底是何用意?
杨宝丹知道何肆现下满腹疑团,说道:“再想下去,不是要疯就是要死了,别想了,还不把你的伏矢魄收回去? 你要是晕了过去,我可就要捡现成的便宜了啊。”
何肆不动声色,只是依李铁牛所言,说道:“我们找客栈去吧。”
杨宝丹真就是彻底撤去那副刻薄嘴脸,无奈摇头,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听,那走快点吧,你这个戆头,是真不识好赖人。”
说着杨宝丹又是要上前揽住何肆的手臂。
何肆面皮微颤,却是没有躲开,他本就有所猜测,如今再依兰芝所言,自己是有天眷的,不到真正收园结果的时候,自己还真不用太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兰芝和那天老爷的勾结,他不清楚,戮力同心也好,各怀鬼胎也罢,总归是利益一致,不会动自己。
现在的何肆,属于是有那种“天不亡我”的福慧托底。
何肆也是心念一动,恢复那刈禾留下的障眼法。
杨宝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笑道:“虽然是假的,但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于是何肆带杨宝丹去找客栈,杨宝丹状若小鸟依人,半靠着何肆的身子,忽然说道:“我们六年没见了,没想到家里还是这么小,我还以为咱爹已经攒够了买大房子的钱了呢。”
何肆闻言愣了愣,苦笑道:“这会儿又从大姐头切换成二姐了啊?”
杨宝丹说道:“没差啊,反正你都是叫姐的。”
何肆点点头,说道:“我入狱之时,打点花了不少银子,所以一直就没买新房子。”
杨宝丹说道:“不买也好,以后一家人搬去江南吧,天灾人祸都少,不是有一句诗说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吗?”
何肆扭头“看”她,不解问道:“依你之言,我不是死定了吗?还有以后啊?”
杨宝丹笑容神秘,撇嘴说道:“这谁又说得准呢,而且你死了,说不定就人死债消,天老爷也懒得和你家里人过不去了,他应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应该不是?”何肆呵呵一笑,“那他气量是大的,毕竟今天他娘可遭老罪了……以后我天天也会记挂他妈的。”
杨宝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动不动操他妈的,委婉点。”
何肆想了想,真心实意道:“那就祝他妈日进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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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宝丹好不容易咂摸出未来,笑得花枝乱颤,用肩头撞了撞何肆,“你损死了。”
何肆听着耳边模糊隐约的笑声,一时恍惚,轻声呼唤。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