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如夜当年受白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便留了下来,想凭借自己的微薄力量,让白术接下来的人生能够过的好一些。
时光催人,也将情之一字吹开。经年累月的相处,白术善良也从容,对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抱怨,从在医馆学徒到自己分户别立,待人接物都一贯温和,在方圆百里留下来了许多美名。自然,白术对一直陪伴着她,听来身世同样凄惨的今如夜,亦是极好。
今如夜后来想,也许是自小缺失的一部分亲情,被白术的温柔给治愈。
十年风霜,白术而立之年时,在他师父的主持下,今如夜成为了他的妻子。
但好时光实在短暂,今如夜一日在山巅采集月华灵气时,修为突飞,人身之下的狐狸影子硕大。对于今如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不巧的是,此景被山间的猎户和他的小儿子看到,小儿子登时吓得跌落山崖,即使被一棵歪脖子松树挂住,山间经验丰富的猎户及时将儿子救了上来,但峭壁嶙峋,儿子的双腿已经与身体分离。
猎户拖着断了双腿,且奄奄一息的儿子到小镇上,慕名找到白术之时,今如夜正在为其他病患熬药。当猎户看到她时,瞬间大惊失色,丢下尚在治病的儿子,在镇子上边跑边嚎叫:“妖怪,有妖怪啊!狐妖啊!狐妖吃人啦!”
在这之后,镇上流言四起,她不仅是狐妖,更是天灾人祸的起因;是四处害人、好皮囊之下肮脏心肠的恶妖;是勾引郎中攫取凡人魂魄,吸食病人脑髓的恐怖妖怪。
不消半月,白术的医馆也被人破坏到只得闭门,无法开下去。没人记得白术医术高明,治好多少杂症,救下多少人命,因为他是今如夜的夫君,所以承担着,本来应当由她自己承担的一切。
用自己的半分修为,悄悄为猎户的儿子治好双腿后,今如夜裹了一身素衣离开了。
离开小镇的时候,天上地下一派细密白雪,她好似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一场雪。小镇的屋顶在大雪纷纷中逐渐模糊不清,她的脚印被雪渐渐覆盖,雪地素衣,融成一体,犹如她从来没有来过。是啊,十年前就应该回去,为何自己贪恋人世温情而遗留大祸?还害了待她极好,人品亦是贵重难得的白术?自己修行一道,究竟修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白术在小镇之外的古柏下等她,白术早就洞悉了她的打算。经过这一切,白术眼神仍然纯净清澈,他对今如夜说:“如夜,我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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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夜,如夜,怎么会连喊她的名字都是馥郁馨香?她本来没有名字,父亲未定名便死去,母亲从来没有给她定名,修成地仙前,母亲、春莺和山神只叫她小狐狸。此后她也用过很多名字,但是告诉白术自己名字的时候,她想到那个洞中的夜晚,那一截柴火烧出的温暖,只愿今后人生如此夜温暖。今如夜,便成了陪伴她最久的名字。
“可是我……”今如夜哽咽道,“我是狐妖。”人心容易惧怕,还不如就此同白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