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姑娘权且放下心,无论此人对阿月姑娘何等重要,此刻阿月姑娘心中有多不安,相信我,定有再相逢的时候。”淳于慕不过两口酒下肚,但似乎情绪变得不同起来。
淳于慕的话密了一些,阿月不知道他这几句话的意思,没有明白淳于慕极力在安慰着她,只问道:“你说了两次会相逢,倒更像是你自己的心得感叹!”
淳于慕看着阿月,灿然一笑:“阿月姑娘也说我们当作‘久别重逢’。”见阿月不明神色,便又道:“阿月姑娘说的不错。我来此一路,颇有波折,权当给阿月姑娘讲个故事。
“嗯。”阿月点点头,头靠在膝上,静静听着。
“我从王都出发,一路虽遇到战乱,但总归顺畅,然而……先是在踏入沙漠之初,偶遇一位老者,言之凿凿说见过兄长,结果引我进了山中,不知其意,辗转迷路。后来好不容易出来,在沙漠边缘被风齐找到,却又遭遇如幻阵一般,原地盘旋几日。在此之后,莫名线索指向漠北,到了漠北,遇到一人,不知身份,也不知是不是人,对我说些什么‘既然不该来,就葬在此处’,然后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山间悬崖,地洞深不可测,好在我有宝物相护,与此人缠斗许久,勉力将此人击败之后,我才又能继续寻找弋兄。就这般,如此奇遇,须臾半个多月过去,我一度觉得,或许命有此劫,对弋兄或是对我自己,弋兄也定找不到了……即使找到,或许也难有什么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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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此波折,我还是来到了这里。”淳于慕感叹,转回之前的话题,“所以阿月姑娘不必灰心。”
阿月饮下一口酒,道:“我并没有灰心。不过,外头世道果真这般乱?”
“是,若能在此,安享一隅,即或就这般,短暂相逢,于我于弋兄,何尝不算是一件幸事?”
阿月听淳于慕这般说,想来他对这位兄长情谊颇深,便摇摇晃晃起身,道:“那里。”阿月指着对岸,淳于弋住着的屋子,“你要找的人,淳于……弋,就住在那里。”
“阿月不回去?”淳于慕不知,阿月此时是否是需要一个人静静,但他不愿意留她一个人静静。
“此时不知怎得,不想回去。考虑到你与你兄长必然急于相逢,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但,若是你其实并不急于这一时,我再喝两口?”阿月说的有些磕磕绊绊,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想来是酒意上头。
淳于慕笑笑,求之不得。
于是,二人就着月色,在渐渐势小的火旁,一人一口酒,不知何时,靠在一处睡下了,浑然不觉天际的雷动。
幸而,淳于慕带的晴拾醉不过一小壶,虽说这酒素有“三杯入仙云”的美誉,但至多不过两个时辰便能“再享人世秋”。待这无缘无故的大火彻底在晨光中熄灭,淳于慕也便先于阿月醒了过来。
他喝这酒不是第一次,但第一次醉的这么快。他看阿月仍然双眸紧闭,想必是从未喝过酒,在这样的情形下,被自己带着灌醉了,心中觉得自己这般不算君子所为。
唐突了,醒来再道歉罢。淳于慕心道。
然后将阿月的头往下挪了挪,落在自己臂弯处,这般姿势她应要舒服些。
这个天地,这片湖,沙漠之中,如一颗明珠,大漠平川,别有天地,较之夜色,半落璧此时的风光正值无限,清水涟漪,澄波如镜,草堤生翠。如今看清对岸,他的马、风齐,还有另外两匹,正在微风漪漪中安卧。淳于慕心中慨叹,这般天地,也只得这般,如仙子不染尘世浑浊之人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