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听说朔漠的蛮族,无论是汉时的匈奴还是后来的突厥,父子相戮、兄弟相残的事屡见不鲜,骨力裴罗真有除掉伏帝难的想法也不算稀奇,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心道如果骨力裴罗要杀伏帝难,我可不能见死不救!
骨力裴罗却道:“阿兄,你怎会如此想?突厥之所以亡国灭种,就是因为突厥人不讲道义,不知父子相亲、兄弟相爱,自相攻击如仇雠,才叫我们回纥人攻灭,如今我决意学习唐制,创立汗国,再不要和突厥人一样自相残害了。”
骨力裴罗说得甚是激动,伏帝难却坐在那里,毫无波澜地道:“阿弟,听说你一统朔漠,我很为你高兴,不过你来救我想必也是为了羁留大唐的回纥子民吧?只不过这些回纥人在大唐的土地上已经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叫他们拖家带口回到朔漠,怕是不易。”
骨力裴罗道:“我救阿兄出来,全为了兄弟之爱,如今我统驭瀚海回纥十一姓,又何必召回居于大唐的回纥人而开罪大唐呢?”
伏帝难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骨力裴罗道:“大唐境内回纥人不下十万人,你不怕?”
朔漠苦寒,人口增长极慢,唐地富庶,留在大唐的回纥人却繁衍生息,增长极快,十万回纥人,可以组建上万骑军,真要杀回朔漠其实力可不容小觑,李林甫关押伏帝难,其实主要是为了向骨力裴罗卖好。
因为伏帝难是长子,以常理度之,他该为瀚海之主,杀了伏帝难就解除了对骨力裴罗而言最大的威胁,但李林甫不杀不放,便成了对骨力裴罗的要挟之势。
伏帝难如何不知道此中的关窍,他知道自己这个阿弟雄才大略,绝对不是能长期受人要挟之人,因此推想骨力裴罗此番是来杀自己的——只要杀了自己,汗位就不再有威胁,若再做得巧妙些,嫁祸给李林甫和大唐,便可吸引唐地的回纥人返回朔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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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李林甫和伏帝难都没想到骨力裴罗为一代雄主,根本不忌惮伏帝难和他所统驭的十万回纥人,他只是不能忍受李林甫竟然敢威胁自己,更兼顾念兄弟之情,才会处心积虑来救阿兄伏帝难。
伏帝难百感交集,道:“阿弟,你果然是一统朔漠的雄主,我此前可把你看小了。”
被关三年,他其实此早已虚弱不堪,先前一直在强撑,现在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叶护和移地健急忙抢上,二人不避污秽,一左一右叉住伏帝难的两肋,叶护柔声道:“阿爷,我们是你孙儿,我们带你回家。”
伏帝难喜极而泣,喃喃道:“好,好!”
伏帝难离开石床几乎无法站立,全凭叶护和移地健搀扶,而他身上的布片纷纷脱落,简直就已衣不蔽体。卢玉铉不禁后悔不该把全行俭和顺伯的外衣当成火把烧了,哪怕留下一条也好。
江朔却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伏帝难的身上,叶护对他投来感激的一瞥。
解决了伏帝难的问题,众人就要设法离开此地。
萧大有道:“这有何难,押着全行俭主仆再前面开路不就行了。”
卢玉铉却道:“不可,刚才听伏帝难前辈说了地下隧道是当年开采石炭所挖,历经一百余年的开挖,早已如蚁穴般错综复杂,若二人使诈或者故意引众人误入歧途,陷在隧道中可就大好不妙了。”
众人都受够了牢内的黑暗,对外面的星光月影无比向往,要进入石牢下的黑暗隧道之中,不禁都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