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里厌弃地挥手道:“走开,走开,我家少东家有我等服侍,不需你个腌臜秃驴的脏手来牵马。”
那癞头和尚却道:“少爷看小僧可怜,多少赏些个,小僧识得路途,各位贵客上崆峒山时可还用得到。”
江朔心念一动,这癞头和尚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崆峒山?
他低头看那癞头和尚,脑袋上生满了癞疮,脸上亦疙里疙瘩生满了脓疮,脸上脓水横流看不清面目,身上披着一件破口袋般的布袍,这袍子太过破烂,补丁摞着补丁,早看不清原来布料的颜色了,只是一片灰蒙蒙,油腻腻的。
程千里见那癞头和尚赖着不肯走,颇不耐烦地上前一搡那癞头和尚的肩头道:“去去……哎哟……我去……”
他手按在癞头和尚肩头之时,忽觉如按在一块水中顽石之上,手上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他情急之间,伸手去抓那癞头和尚的臂膊,想要拉一把,支撑住身子。
不想一抓之下,竟然像手捉鲶鱼一般,全无处着力,“哧溜”一声滑脱了,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却听那癞头和尚“啊哟”一声,伸手拉住他的膀子,这才稳住身形没有摔个狗啃屎。
程千里抓那癞头和尚如在溪水中捞滑鱼,完全拿捏不住,但那癞头和尚捉他的手臂,却如铁钳夹炭,牢牢锁住,挣脱不得。
程千里大怒道:“癞头和尚有古怪!”摆动没被抓住的手臂,挥拳要打。
卢玉铉却已经看出明堂,忙上前拉住程千里的手臂,道:“哎……我看这癞头和尚可怜得很,你又何必断人财路,咱少东家向来仁善……”说着转头望了一眼江朔道:“就让这癞和尚替少东家牵马吧,赚几个养家活口的铜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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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里还不明白,道:“可他……”
卢玉铉轻轻摆摆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和尚是要给我们引路呢,只管跟着他便了。”
程千里这才醒悟,也悄声道:“哦,哦,哦……是,是,是,我早说他有古怪了……”
江朔也不说话,任由这赖头和尚牵着黄马一路走去,说也奇怪,黄马乃龙骧天马,若非江朔吩咐,寻常人别说牵它,根本近身不得,不想被这癞头和尚牵着却颇温驯,任由他牵着在城中大街小巷四处兜兜转转。
如此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越走越是僻静,癞头和尚却推开一扇门,进入一处宅院,这宅子看来荒废已久了。
程千里道:“哟……难道这和尚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故意引我们来此处?”
那癞头和尚却一抹脸,从脸上到头顶揭下一大片物事,原来他的癞头和脓疮都是假的。此刻看他面目清秀,是个中年僧人的模样。
僧人对着江朔叉手道:“江少主,怀瑾有礼了,请下马吧。”言毕双手互相搭在一起,单膝下跪在江朔马旁,要给他做下马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