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芦一介奸商,此刻流泪或许有部分是发乎内心,但也少不得做戏的成分,拓跋乞梅自然不会当真,道:“孟主事,你也无需如此,我们既然已经签了合同书契,那便还是一样的做生意,只当这档子事没发生过,不知道孟主事你意下如何?”
孟芦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我再加价一成!”
正在此时,去府衙加盖照验官印的苍头回来了,下拜道:“主事,事已办妥!”他见孟余堂屋内屋外扎了无数羽箭,暗自心惊,又多了一群不知什么来路的老少男女,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问,只是低头递上文书。
孟芦摇手不接文书,道:“快,叫执笔先生重写合同,加价一成!”
看来这是孟芦的常用套路,孟余堂内执笔也好,苍头也好,没一个挪步子的。
拓跋乞梅呵呵一笑,从那苍头手中接过合同书契,展开看了,又复折好,纳入怀中,道:“孟主事,不用麻烦了,我们救你乃义所当为,并不为利。”
孟芦忙道:“是,是……乞梅兄义薄云天,倒是我显得市侩了,这样,我叫堂中人等,下次收药材时一定不得克扣、刁难,已报党项羌人拳拳之心。”
这话却也当不得真,拓跋乞梅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口。
拓跋朝光对乞梅道:“阿兄,你又何必再给这奸商卖命,我阿爷已经说了,圣人赐党项庆州顺化郡和夏州朔方郡二郡十六州之地给党项人定居,若你带族人内迁,他愿意让出庆州,我们去夏州,拓跋氏本就是同宗同族,实在不愿看阿兄你们再受吐蕃人的欺压之苦。”
小主,
拓跋乞梅叹道:“朝光,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是故土难离,西海是祖先故地,大家都走了,大小非川岭上的祖先之墓怎么办?我总是想能多待一日就多待一日,多待一时就多待一时。”
此言一出,朝光也无话可说,只能默然以对。
程千里在江朔身后轻轻一杵他,道:“少主,咱的正事还没办呢。”
经程千里提醒,江朔忙对孟芦叉手道:“孟主事,朔还有一事相询,全行俭全大贤有没有带一个伤者来你这边?”
孟芦连拍额头,道:“该死,该死,我早该想到少主你是为此而来,全大贤却是来过,同行的还有西帮把头谢延昌谢老英雄和冀中大侠南霁云等人,我早该想到他们都是江少主你的部曲……死罪呀……死罪……”
独孤湘见孟芦夹缠不清,上前打断他问道:“别说没用的,全大贤他们现在何处?”
孟芦却又答非所问道:“啊呀,那个小女子呀……我看是不成了,只有一口气在,却离魂失魄,怕是神鬼难救咯……”
独孤湘怒而扯住孟芦的衣领道:“胡说什么?谁叫你诅咒叶家妹子?”
对于叶清杳中刀,独孤湘颇觉过意不去,因此对她的伤势十分上心,听孟芦这样说不禁冲冲大怒,作势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