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里敛起笑容,凑近毕思琛的耳朵低声细语,这时独孤湘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而江朔耳音极好,仍能大概分辨出程千里所说的内容。
他说的是:“高仙芝能假报石国有不臣之心,你就不会依样而为么?”
毕思琛仍是呆呆地不得要领,道:“依样而为?我们也上奏朝廷,石国有不臣之心?”
这时另一汉将终于忍不住了,道:“毕将军,副都护的意思是,高仙芝能说石国不臣,我们也能说于阗国不臣么,这仗不就打起来了?”
毕思琛惊惧地望向程千里,程千里却只顾仰头饮酒,并不理会他的眼神。
毕思琛对那汉将道:“王滔,于阗王尉迟胜侍唐最恭,安西人人皆知。他曾亲赴长安拜见圣人,圣人对他可是十分喜爱,不仅将宗室之女嫁他为妻,更授他右威卫将军、毘沙府都督之职。”
程千里笑着接口道:“不仅如此,尉迟胜与高仙芝的关系也非常融洽,他曾随高仙芝出征,击败萨毗、播仙等小国,立下大功,任他为银青光禄大夫、鸿胪卿的诏命刚到。”
毕思琛道:“是啊!这样的人,说他造反,谁人能信呢?”
程千里不慌不忙地道:“尉迟胜当然是忠心不二,但他的胞弟尉迟曜可就不一定咯。”
毕思琛道:“那我们帮他弟弟造反?”
江朔听了都不禁暗自摇头,心道:这毕将军,也不知道是太实在,还是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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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汉将王滔道:“毕将军,我们只管杀了尉迟胜,再宰了尉迟曜,到时候只说是尉迟曜串通吐蕃,意欲弑兄夺位,到时候两个死人死无对证,还不是任凭我们说?”
程千里依旧没说话,只是嘉许地点点头。
毕思琛这时却犹豫起来了,道:“于阗国有胜兵四千,我们只不过五百人,若事有不遂,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王滔不耐烦道:“又不是明火执仗,拉开阵势厮杀,我们进入于阗王城,突然发难,只这十几个弟兄便足够成事了。”
毕思琛再度望向程千里,程千里忽然哈哈大笑道:“好!还是王行官有胆色!”
毕思琛是节镇衙将,王滔不过是个行官,比毕思琛还低了一阶,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建功立业的欲望比毕思琛更强,在他心中可没有什么公义道德,只有追逐功名利禄的功力之心。
独孤湘问江朔:“朔哥,怎么办?”
江朔道:“我们跟着他们,捉贼捉赃,需得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世人不知其恶,岂不是便宜了这伙儿贼人?”
独孤湘点头称是,然而二人在外面等了半天,程千里等人只在屋中饮酒作乐,并不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