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惊诧道:“原来当年就是吐蕃入侵,结果赞普反而死于军中……这原本就是吐蕃没道理,如今却还来寻仇?”
阁逻凤冷笑道:“江溯之,你可不要被尺带丹珠的模样给骗了,此人从继赞普位后,吐蕃便四处扩张。向东以诡计骗取河曲,向西以武力逼迫大小勃律为其番属,又屡次觊觎安西各国,大雪山之南的天竺、泥婆罗亦深受其苦……都说他生就圣人佛相,却最是残忍好杀。”
尺带丹珠笑道:“乖乖地开城纳降不就行了?孤从不杀降,生灵涂炭皆因尔等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江朔听了忍不住望向尺带丹珠,吐蕃赞普白袍赤足,倒似古之名士,却不想他竟以如此泰然的语气说出如此蛮横无理的话,忍不住按剑道:“赞普说话好没道理,好比二人相斗,总是先动手的人的不是,哪有到邻居家抢劫,却怪邻居抵抗的?”
尺带丹珠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江朔,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问身边一名侍臣道:“此人难道就是在石堡城擒我大将铁仞悉诺罗的汉人小子?”
那人颇为恭敬地道:“启奏吾主,不错,此人便是大唐江湖盟主,漕帮帮主,江朔江溯之。”
江朔细看那人面目,才发现那人竟是吐蕃军中通译章藏榭,他自称西本,原来是吐蕃宫廷属官。
尺带丹珠点点头,对江朔道:“小子,我且问你,大唐立国之时难道就有这么大的疆域么?唐军单十镇节度就拥兵七十余万,举国之兵不下百万,难道没有上邻居家抢过东西?大唐天子能做‘天可汗’,我吐蕃赞普做不得?”
江朔刚想反驳,忽想起东北的契丹、奚人,西边的党项羌人的遭遇,不禁一时语塞,然而身边的阁逻凤却早已按捺不住了,拍案而起,对尺带丹珠道:“嚼着舌头有何用?我之先祖能杀你父,我便杀不得你么?”
尺带丹珠脸上不见一丝惧色,捋着胡须道:“第一,先赞普并非逻盛炎所杀,西洱卑湿,父王早已染病不起,南诏人突施偷袭,他急火攻心才不治身亡,可不是被你曾祖杀的。第二……”
阁逻凤不等他话讲完,忽然暴起发难,此刻他距离吐蕃赞普不过一两丈远,自持气剑功夫了得,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一跃一击,无有不中之理。
江朔对尺带丹珠心生厌恶,也没有出手阻拦,在他心中也认定阁逻凤能得手,他早以观炁术暗暗对大帐中人都探查了一遍,非但赞普尺带丹珠没什么内功修为,大帐之内也都是普通人,没感觉有任何气息深长之人。
忽听一声铜钹交击之声,飞在空中的阁逻凤忽然向下急坠,不过他看来并没未受伤,在地上一蹬想要再向前冲,没想到脚下一软,看起来厚实的毛毯竟豁开一道口子,阁逻凤大出意外,向下陷落。
这一下兔起鹘落,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江朔反应过来时,阁逻凤便已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