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登道:“树木有根,房屋有基,我们在海上无凭无倚,岂不是凶险了万倍?”
这时海鳅船五面帆已经升起,而遣唐使船上人往来忙碌,通过割下长矛后面的绳索与海鳅船牢牢地绑在一起,西风推送之下,海鳅船拖着一众贴在船身上的小船,向东驶去。
升起风帆耗费了不少人力,弩手想从雉口向下射箭时,也会受到海盗船上弓手的反击,团结兵没能压制住从攀爬船舷的海盗,此刻已有不少海盗爬上雉口,一旦短兵相接,悍勇的海盗战力远超乡勇出身的团结兵。
他们用的刀比横刀更短,完全是为了在海上搏击方便,江朔与独孤湘这时也管不了陈先登了,分头迎战海盗,这时海鳅船向东越行越快,开始颠簸起来,江朔和独孤湘都没有乘海船的经验,但觉脚下虚浮,险些摔倒。
饶是如此,二人的身手比海盗高出实在太多,二人也不用武器,只以一双肉掌迎击手持利刃的海盗,出手虽然七歪八扭,但只要打中,哪怕并非要害,海盗也多承受不住,被打得东倒西歪,倒和二人七歪八扭的拳法相得益彰。
海鳅船越行越快,海上风浪也越发的大起来,独孤湘扶着雉口,对江朔道:“朔哥,不行了,我得缓一缓,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说着竟向下吐起酸水来,不经意间瞥见下面遣唐使船,外面又靠上了一艘海鹘船,海盗用绳爪牢牢附在遣唐使船上,跳帮上船,但两拨海盗自己却打了起来,想来那些都是造反头目王十七、潘廿一的手下。
此刻遣唐使船的甲板乱战做一团,一片纷乱之中,却见井真成已经拿回了他的千牛刀,也和海盗打了起来,井真成的刀法又快又狠,且他是东瀛人,习于海战,在甲板上每一步都如钉入板,走得极稳。
长刀劈斩之术其实很难,不是有一股子蛮力就可以了,因为人体内有坚硬的骨骼,长刀入体,容易被碎骨卡住,退刀若不得法,非但抽不回来,更有可能将长刀折断,而井真成的劈斩却是刀刀致命,退刀时又十分巧妙,毫不拖泥带水,看得独孤湘心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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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在一旁喊道:“湘儿,你没事吧?”他自己也觉得天旋地转,但凭着内力高深,强行按捺住心中恶心欲呕的感觉,眼看登上船的海盗越来越多,他只能和众团结兵一起边战边退,与独孤湘、陈先登退守船艉楼一隅。
这时海鳅船猛地一顿,竟然不再摇晃了,独孤湘抬头道:“咦,怎么下雨了?”
果然晴天白日之下居然下起毛毛细雨,再看海面平静无波,风帆有气无力地贴在桅杆上,不知何时西风居然也停了。
忽听“啪嗒”一声,一条活鱼落在甲板之上,那鱼落在甲板上兀自弹跳不止,看来不久之前它应该还在海中游动呢。此刻船只不再摇晃,独孤湘也回过魂来,瞪大了眼睛道:“天上怎么掉鱼了?”
说话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之声,成百上千条活鱼若暴雨般倾泻在甲板之上,“噼啪”弹跳之声不绝,海盗和团结兵此刻都顾不得动手了,在空无一物的甲板上到处乱窜却无从躲避,一个个狼狈不堪,更有倒霉的被海鱼砸到脑袋上立刻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