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俭魏道:“南诏大蒙国立国不过两代,蒙舍诏以武力威压各族,可不能以武治之。很多事元主也不能独断。”
南诏与大唐交恶以来,其国刻意与汉唐文化切割,改国号“大蒙”,国君自称为“元”,臣子自称为“昶”,这都是蛮语之音,柳汲听了又重重哼了一声。
段俭魏道:“乌蛮占了交州,其实也没什么用,汉人不服管,生番不能管,听说何履光要发兵来攻却都乱了方寸,求元主发兵去救。”
柳汲道:“救什么?退回来不就好了?”
段俭魏道:“毕竟是得来的国土,元主也不能说弃就弃……”
柳汲道:“本就是夺来的土地,为何放弃不得?”
段俭魏知道阿爷执拗,也不争辩,自顾自道:“元主派我领兵去援交州城,我心知如大战双方死伤必重,不若断了何履光的粮道,叫他不战自退。”
江朔听到此处,想到当年安西怛罗斯之战,也是靠江湖群豪毁了对方粮草而迫使大食人撤军的,但吐火罗地与呼罗珊陆路相通,若非阿布被黑衣大食国主所杀,只怕用不了多久,大食就会卷土重来,进逼碎叶城。
柳汲道:“何履光也算得名将,又怎会不保护辎重,任由你破坏?饶是你侥幸得手,唐军失了粮草供给,又失了船只,又怎能安然撤回?不也是等死么。”
段俭魏道:“我却不是等何履光到了交州再破坏他的船只,而是在广州港中烧毁了转运司的粮船,粮船烧毁沉没又堵塞了河道,使得唐军兵船也不得出海了。”
岭南与安南中间隔着崇山峻岭,称为“十万大山”,军队轻装通行都极其困难,辎重更是不可能通过,因此何履光要想从安南方向进攻南诏就必须通过水路运粮,若毁了粮船,确实可以阻止唐军进兵。
柳汲冷笑道:“俭儿编的好瞎话,可是你忽略了一节,南诏距离岭南广州府也是山遥路远,你率军出征不过月余时间,怎么可能来得及打个来回呢?”
段俭魏道:“既然是毁人粮船,自然不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千里奔袭,不需太多人手。”
柳汲这时有些将信将疑了,道:“你一个人干的?据我所知南诏了没多少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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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俭魏笑道:“便是高手,也都在元主身边拱卫,不不可能听我调用。”
柳汲道:“那……”
段俭魏正色道:“不敢欺瞒阿爷,我此番偷袭广州粮船的手,是借了隐盟之力。”
听了这句话,江朔胸口如遭重击,许久没听到隐盟的消息,江朔几乎忘了这个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组织。此刻才醒悟过来,隐盟一直都在,怎么可能自己消失。
段俭魏所述之事,倒颇似隐盟的行事风格,隐盟自称锄强扶弱,维持世间平衡,其实看起来更像是既挑起纷争又平息大战的充满矛盾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