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像我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的话,这个世界肯定会完蛋的。”
苏清和带着于后飞掠到了沈府外的街道上,听着于后真心实意的吹捧,不由笑着说道。
于后不解道:“为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贫农俱欢颜’,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世间除了先生您以外,还有几个?先生您心怀天下,悲天悯人,如果像您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大周肯定会越来越好吧?”
苏清和摇头道:“没你说的那么容易,每个人都只会从自己的位置去考虑问题。坐在哪把椅子上,就要维系椅子所代表的利益,圣人确实是有,可数量稀少到或许几百上千年才能出来一位,于大事无补。
可能真的有那种品性高洁的人,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遇到任何事情都会从宏观的角度、从种族整体的利益出发,去考虑问题,可这种人如果不能形成一股真正的势力,又如何来影响固有的利益团体?
就说朝廷里的那些老大人们,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尸位素餐之辈?难道他们看不见这世间疾苦、苍生不幸?他们看的见。可他们身处于官僚这个群体之中,想做事的人也会有心无力,束缚实在太大了。”
说到这里,苏清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现在会站在百姓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为他们的悲惨境遇而愤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等我跟着你们家王爷入了神都,也披上了那层官皮后,我的想法会不会改变?
当我也成为官僚群体的一员,每天享受着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以及绝对优渥的生活条件,我会不会迅速堕落腐化成他们的一份子,进而加入到欺压百姓的行列之中,为百姓带去更多的苦难?
实话讲,即便是我自己扪心自问,都不敢肯定自己绝对能谨守本心。花花世界迷人眼,很多时候,想要对抗环境上的污染,已经不是意志力的问题了,而是每个人都要有直指本心的能力,偏偏……人心多变啊。”
听着苏清和的感慨,于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等到于前也从沈府里出来,于后这才一脸认真的开口道:“苏先生,我们四个都是孤儿。而像我们这样的孤儿,大将军当年收养了许多。具体的数量我不太清楚,但估摸着几百人总是有的。
我们这些孤儿被大将军收养时,有的还在襁褓之中,对于爹娘没有任何印象。有的则已经七八岁开始记事了,知晓家里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惨事,自己才沦落成为孤儿,比如于前大哥就是这个样子。”
于前才刚从沈府中出来,不清楚于后跟苏清和之前究竟聊了什么。
闻言只能接话道:“没错,我爹娘当时是佃户,给地主耕种田地,向地主缴纳田税。结果地主偷逃田税被清查了出来,按理说应该由地主自己将偷逃掉的税粮补上,谁曾想,那地主竟是勾结污吏,强行要求所有的佃户再交一遍税粮。
我爹娘向来十成十的交足粮税,再加上税重,如何交的起第二遍?哪怕将积攒的口粮都交上,也是完全不够的。可地主和污吏不管不顾,最终逼死了我爹娘。我那时候刚七岁,成了孤儿,满心愤怒,于是拎着柴刀,翻进了地主家。
孩子的想法是很简单的,地主逼死了我爹娘,我就要杀了地主为我爹娘报仇。只是力气小,没有杀成,让地主躲来了过去。我被当场抓住,送到官府判了刑,关进了牢房。我本以为自己必死,可没过多久,却被大将军领了出去。”
于前的脸上浮现起了回忆的神色,很是怀念的继续说道:“大将军救了我,带我报了仇,将逼死我爹娘的地主和污吏全都秘密处死,然后又指引着我成为了修士。要不是大将军……我肯定早就死在那个牢房里了。”
于后开口道:“苏先生,您听到了。我们这些被大将军收养的孤儿,无论当时是否记事,其实都是差不多类似的经历。不可否认的是,大将军收养我们,自有其目地,所以我们肯定只是大量孤儿的极小一部分。
能被大将军看上并收养,我们应该都是有成为修士潜质的。至于那些没有成为修士潜质的孤儿,大将军能力有限,不可能将每一个孤儿都照顾到,在必须有所取舍的情况下,当然只能收养那些更有价值的孤儿。
从我们身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去看,以小见大,可想而知在大周统治的这片土地上,到底有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在不停的发生。先生,或许您以后也会变,可只要您能比其他当官的好上一点,我们都乐见其成。”
苏清和有些怅然。
在他前一世里,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革,人们对于自身和他人的道德要求正在变得越来越低。
从一开始要求官员清正廉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要有理想、有信念,为了伟大的事业和目标去奉献,推崇焦裕禄、孔繁森,到迅速的转变为无论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再到现在,官员贪不贪的根本不重要,能做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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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的再多,愿意做事、任事,那就是有能力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