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只好闷头闷脑的退下,心说咱家真是躺着也中枪……
李退下后,朱棣的表情愈加恹恹,瞥一眼姚广孝道:“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啊。虽然早知道会如此,但果真如所料,朕还是一阵灰心。”说着讥讽道:“连才进官场的年轻人都无师自通,看来蒙蔽上听还真是为官之大道啊”
“呵呵,”姚广孝眯着三角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好一会儿才含糊道:“有句俗话叫做‘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
“不痴不聋不做当家翁……”朱棣重复一遍,幽幽一叹道:“是啊,有些事只能睁只跟闭只眼,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是朱棣连续两次说到日子没法过,姚广孝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但是转瞬即逝。
“但是”朱棣终究是朱棣,堂堂永乐大帝,岂能因为任何人忍气吞声?他突然提高声调道:“我南归路上数千将士的英灵在天上看着朕呢朕答应他们要严惩凶手,无论是谁造成了这一切,哪怕是朕的儿子,也要严惩不贷“说着他气愤的一拂棋盘,“可朕的三路天使,却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连这种谋逆大案,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朕如何向那几千将士交代,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到了这一步,姚广孝也不能安坐了,他扶着拐杖缓缓起身道:“皇上息怒,老衲虽然没看我那兔崽子的奏疏,但也知道他虽然愚鲁,却不至于蠢到替别人擦屁股,弄自己一身屎。”
“哦?”朱棣瞥他一眼,“你敢说那封奏疏,不是在替某些人擦屁股。”
“敢。”姚广孝淡淡道:“他最多是没有提及某些人,万不会替人说好话的。”
“不提还不够么?”朱棣冷笑道:“不提就其心可诛了”
“他不提,就是留下了余地,皇上若想继续深查,把他的奏疏打回去再审就是。”姚广孝道:“不过重审之前,还请皇上先把太原三护卫调离山西,或者将幼军派到太原去“老衲老了,好不容易相中个传人,不想让他不明不白死在太原。”姚广孝垂着眼睑道。
朱棣有些讶异的看着姚广孝,“十二年了,你竟然又替人求情了?”
十二年前,姚广孝求朱棣不要杀方孝孺,留下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可惜…
“那次是为了国事,这次纯属私事。”姚广孝抬起眼皮,笑容里有说不尽的沧桑道。
“呵呵呵……”朱棣也有些失神,那一刹,他脑海中涌现出太多血腥的回忆,那是朱棣这些年来,愈发不愿触及的一段记忆,那里有太多的疯狂狰狞和惨无人道,在一时的痛快和震慑后,却成了他这个侩子手长久的噩梦,每每闭上眼,方孝孺、铁铉、齐泰、黄子澄这些人,就满身是血,携家带口的围着他,向他索命。长期的长夜无眠,直接导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脾气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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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朱棣才回过神来,苦涩笑道:“其实不用你求情,朕也不可能杀他的。朕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以他的力量,在那样的处境下,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已经是个奇迹了。”朱棣说着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才嘿然道:“朕只是恼他太替太子着想,本指望他以朕为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