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暂时还不得其解,但从祂们的缄口不言中不难推测出,想要获得下一步奖励——极大概率是凯雷集团尚未到期的那1亿——就必须想办法把五条格言,全部都变成红色。
这得咋整?
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没事,只是确认一下。”
想到此处,韩易摆摆手,朝安托万绽出一个表示诸事无恙的微笑,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
“主要是在这里,除了等待之外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所以总会反复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为这个国家的效率向您道歉。”安托万按了按胸口,笑道,“不过,明天下午,最迟后天早上,创新者签证的所有手续就能准备齐当了。律师那边,公司章程和备忘录明天也可以做好,签完字,用tap的办公室地址去正式注册就行。”
“噢,我不着急。”韩易垂下眼帘,盯着手中的司康饼,声线很轻,“再多待几天也行。”
“今天剩下的时间您可以自由安排,逛逛景点,或者品尝美食。来了伦敦城,不充分利用它,就太可惜了。”安托万留心观察着韩易细微的表情变化,非常贴心地把话题转到了轻松的轨道上。
“什么美食?炸鱼薯条还是英式全早餐?”
“别那样对自己。”
法国人安托万咧咧嘴,一脸生理性的嫌恶。
“您可以尝尝这里的法国菜,或者日料也行。除了本土食物之外,伦敦的其他东西都还不错。”
“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在英国活下来的?”辨识到安托万语气里的强烈负面情绪,韩易饶有兴致地追问,“都在外面吃,还是家里自己做?”
“没时间自己做,所以……鸡肉玛莎拉。”安托万用手比出一个手枪造型,指着韩易,砸砸嘴,“英国人留给这个世界的,唯一一种值得一提的菜肴。”
“但那是变种印度菜。”
“给他们一点喘息空间吧,您真指望这些人在没有半点外力援助的情况下研究出能吃的东西?”
对英伦三岛贫瘠饮食文化的嘲讽,是分别来自东西方两座美食圣殿的韩易和安托万的最大公约数。
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那样相互举杯致意,今日的辱英环节才算告一段落。
“你下午有什么计划,安托万?”
继续消灭着盘中的司康饼,韩易随口问道。
“跟几个老朋友见面,去泰特现代艺术博物馆看看。您呢?”
“去大英博物馆,看看他们从我国家偷来抢来的东西。”
韩易摊开手,说道。
“然后,谁知道呢?往白金汉宫、肯辛顿宫或者哈罗德百货的方向走走看吧,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公共交通稍微发达一点的城市,得好好使用一下自己的脚。”
“听上去很有野心,老板。”
安托万-嘉舍擦干净双手,戴上那顶似乎从不离身的法式贝雷帽。
“提前祝您游览愉快!”
……
“我必须得承认,韩先生……”
两个半小时后,落后半步紧随韩易的费亚穆-德尔维希这样感叹道。
“我从没预料到,您竟然是个如此能走路的健将。”
大英博物馆前两天已经去过,更重要的是,去大英博物馆参观的感觉,跟造访大都会博物馆的感受截然不同。后者的大部分藏品是捐赠或者购置而来,但前者展出的珍奇,是通过何种手段漂洋过海来到伦敦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没有殖民就没有掠夺,韩易不打算再为大英博物馆贡献4英镑,到那里去看被盗运至此的良渚玉琮、崇光寺汉白玉佛像和清凉寺三菩萨壁画,给自己找气受。
当然,没有佳人从旁作陪,再耀眼的文物,也会显得乏味三分。
想起那道娉婷立在第五大道与东八十二街交汇处的倩影,韩易的神情不禁黯淡下来,在伦敦街头穿梭的步伐,也加快到连费亚穆都跟起来有点吃力的程度。
他们就这样,穿过小巧精致的苏荷公园,沿着弗里思街狭窄的单行道向南前行。三个街区的距离,不到十分钟的脚程,当他们站在与沙夫茨伯里大街交汇的丁字路口前,眺望对街那间中文招牌的“同仁堂”,和右侧同样用汉字写就的“光华书店”时,伦敦的中国城便近在眼前了。
“上次来这里,我被盗刷了六千英镑。”
跟着真正的伦敦居民在没有斑马线的地方横穿马路,韩易指了指同仁堂药店旁的陋巷,笑着对费亚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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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来的那一次,也算上一次。
“hit。”费亚穆爆了句粗口,惊讶地追问,“怎么能盗刷那么多?”
“有点咳嗽,所以到药店里买一些止咳药。老板娘说前面那台机器刷不了信用卡,得把卡拿到里面去刷……”韩易撇撇嘴,忏悔着自己当时对同胞的盲目信任,“然后,她在我要离开伦敦的那一天,用复制下来的信息买了一台macbook和一台iphone。”
“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用信用卡,老板,只付现金。”费亚穆摇摇头,语气坚决,“不需要密码,刷一下就能把我的钱划走?不了,谢谢。”
“哪怕不刷卡,也不太安全……看到前面那个拱门一样的东西了吗,在中文里,我们叫它牌坊。”
韩易向左一拐,走到麦克尔斯菲尔德街上,这里是中国城诸多矗立着牌匾的入口之一。
“来伦敦的第三天晚上,到这里的中餐厅吃饭,刚走到街口,就感觉到有人好像在翻动我的背包。回头一看,一个看上去非常可爱的金发女孩,已经把半只手臂都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