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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芭比,昨天本来想直接买张机票来陪你的,但是……”
“没关系,宝贝,肯定是工作更重要。”
用脑袋跟脖子夹住手机的芭芭拉,从司机手中接过行李,一边对迎上前来的门童微笑致意,一边柔声宽慰着电话那头的好友马洛斯-霍斯特。
马洛斯是一位来自荷兰的模特,跟芭芭拉一样,与img的模特部门签约,是匈牙利姑娘在模特公寓里的其中一位室友,也是她在巴黎最亲密的朋友。
至少2010年是。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听筒里渗出马洛斯担忧的询问,“我的表妹在那边有个朋友,我可以拜托他帮忙照看一下你。”
“照看?亲爱的,我不是小孩子了。”用嘴型跟帮她提行李上台阶的门童无声地道了句感谢,芭芭拉继续向马洛斯证明她的安然无恙,“我在圣特罗佩过得可好了,还买了两双……鞋子……”
“我的鞋子!”
忽然意识到自己将两个迪奥购物袋放在后座,忘了取出的芭芭拉-帕文惊叫一声,顾不得挂掉电话,便胡乱将手机塞回兜里,转身想要去追刚刚启动的出租车。
可不巧,这一回头,便跟一位跟她身形相仿,甚至略高一些的老奶奶撞了个满怀。
怎么在电光火石之间判断出对方是老年人的?
从她那带着几分讶然,几分痛楚,暗沉沙哑的声线之中。
“regardezdevantvous!”
还没来得及道歉,芭芭拉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推得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一抬头,两座铁塔不知何时横亘在了她与老人之间。一座搀扶着后者,一座在她身前保持警戒。
“nesoispassimalpoli,jerome。”
堪堪站定的老奶奶举起手掌,低声喝止住扈从。她整理了一下脖颈间略显散乱的橘色围巾,这才抬起眼,朝芭芭拉投来关注的目光。
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芭芭拉明显感觉面前这位刻意将头发染黑,也难掩苍老痕迹的老人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微芒,但这片刻的光亮转瞬即逝,迅速归于无波的沉静。
“toutvabienpourvous,mademoiselle?”
芭芭拉不会讲法语,但在巴黎毕竟也呆了快一年时间,“bien”和“mademoiselle”还是能听懂的,于是,她舔舔嘴唇,急切地在脑海里搜寻着一切能够派上用场的法语词汇:“oui,moi、moi……我的鞋子,我的鞋子在车上。”
可惜,不会就是不会,芭芭拉只能中途放弃,指着快要在滨海大道上拐弯驶离的出租车,切换回了英语。
“shoes,噢。”
很明显,老奶奶听得懂英语,或者至少是一部分简单的单词,她扬起手,指示搀扶着她的保镖:“michel,chassezletaxietobtenezleschaussurespoufille,s'ilvoust。”
“oui,madamebettencourt。”
直到确定保镖将出租车拦下,并且打开车门取出两只迪奥购物袋后,老奶奶方才转头看向芭芭拉,露出一抹矜持的微笑。
“别担心,姑娘。”
“非常感谢您……夫人!”按照身边扈从对她的称呼,芭芭拉依样画葫芦,躬身向对方表示感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实在无法复述出那复杂又含糊的法语姓氏,只得用夫人这个词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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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哪里来?”老奶奶抬眼看看天,慢慢吞吞地吐出了四个英文单词,似乎是对这门语言的使用有些生疏。从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中年男性略显诧异的眼神里,也能侧面印证芭芭拉的猜测。
“巴……布达佩斯。”芭芭拉本来想回答巴黎,但意识到老人的意思应该指的是她的家乡,便在最后一刻更改了答案。
“布达佩斯。很好、很好。”老奶奶的英文单词储备量显然不足,她双手向上平举,摆动了两下,“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你说来这里吗?”芭芭拉只能连蒙带猜,“来尼斯……我是一个人。”
“one?你?”老奶奶明显有些讶异,在比出食指,并得到芭芭拉的再次确认之后,她微微蹙起眉头,“你、多大?”
“十七。”为了避免老奶奶听不懂,芭芭拉这次也把数字用手比了出来。
“十七。”老人跟身边的中年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跟后者低声嘱咐了两句。
“您好,小姐,我是贝当古夫人的助理,你可以叫我阿兰。”中年男人一开口,就是流利且毫无口音的标准英音,“夫人想知道,您是不是跟父母吵架,自己偷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