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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真是宠得你有恃无恐。”叶臻佯装生气,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接着有点烦躁地说道,“陈崇绪净会耍这些似是而非的心眼,偏偏人还就吃这一套,我都中招了,看谁都觉得有问题。”她嘿了一声,“临川公祭上所谓的‘天罚’、王福山被分尸、日照峰的自毁装置,他不就是要我们吃哑巴亏么?也不怪大家听风就是雨的。”
“人心固然是把锋利的刀,却难以掌控,并不是一把好刀,终会噬主。”玄天承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温声说道,“而且,能不能向所有人交代过程和真相,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大多数人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他们的相信或不相信,也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重要。”
叶臻看着他淡然的表情,心底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许是颤栗,也许是难过。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只要逃出了他设定的思维定式,就能破局。”叶臻喃喃道。
玄天承浅笑摇头:“想着破局,便是又掉进去了。等你弄清楚谁对谁做了什么,怎么做的,再说服那一大群人,就好比费了好大劲解开层层蛛网,最后发现人早跑了,搁另外一个地方织网等着你撞上去呢。”他揉了揉叶臻的脑袋,“你不如想想,怎么挖个坑让他跳,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咦?你们都是这么玩的吗?”叶臻到底还是年纪小,听了这话简直大开眼界。她撅起嘴,“你这样显得我很呆诶。可是这样不就变成你俩互相挖坑了嘛,压根解决不了核心问题。”
“嗯,你说的对。”玄天承道,“其实我们现在很被动,主要是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见叶臻一脸“是我不是我们”的表情,叹了口气,“我不骗你,我没比你多知道多少。我所知与沧渊有关的事,一半是听长辈们讲的,一半是书上看的。其实他们已经离开沧渊百年,所知不过是些旧事,至于书上有的,你在藏经阁想必也能看到。这什么黑气,傀儡人,我真的也是刚知道。”
“真哒?”叶臻眨巴着眼睛看他,他有点心虚地别开了眼神,接着又理直气壮地回视她。她噘嘴哼了一声,本来是想瞪他的,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她这么嘟囔了一句,接着神色便黯淡下去,“我觉得我好像是疯了。明叔死了,我好像也没有特别难过——我分不清,我到底是真的不难过,还是因为我的怀疑盖过了难过,我简直要疯了。”
“你现在绷得太紧了。”玄天承低头看着她,眸中含着心疼,“从别院开始,连着四五天,你就没松过劲,期间出生入死,情绪大起大落。”他拉过她的手臂,把她下意识紧紧抓着刀柄的手指掰开,轻轻地按揉着她的指骨和腕骨,“你说我不顾惜自己,你又何尝不是。你这会儿是兴奋劲吊着,脑子接受的信息全都简化处理了,回头泄了闸,非给你脑袋烧了不可。”
“那你呢?你每天都这样。”叶臻闷闷地说,“昨天夜里我听见你唉声叹气了,你说你不想干了。”
“还有这等事?”玄天承惊奇地看着她,接着呼了一口气,“那还好是被你听到了,不然我丢脸丢大发了。”
“我说你们怎么能处变不惊,原来是都整麻了。”叶臻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脸颊,郁闷地说。她脑袋里转着叶明屋中的画面,慢慢地拧起了眉头,本想说什么,便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连忙坐正了身子,把寒光刀推到一边。
玄天承看那衣服实在有点不雅观,索性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刚刚坐直,门便被敲响了。
朝氏的声音传了进来:“寒寒啊,饭好了,你们下来吃,还是给你们端上来?”
叶臻应道:“端上来吃。姑姑,我和你去拿。”她回头看了眼玄天承,后者点了点头。
叶臻开门出去,果然不出所料,朝氏是有话要问她。
才下了楼梯,朝氏便压低声音道:“我说怎么瞧着侄女婿眼熟,老天,那可不是镇北侯么?那日在桃源小院,他听说你进了日照峰,急得什么似的。”她顿了顿,说,“好丫头,我信你的眼光,可人家到底是个侯爷,你的性子哪里能嫁去侯府的。再说了,你同他差了十来岁吧?他前头就没个妻子孩子的?别是欺负你年纪小,无媒无聘就搅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