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船舱里有一行人大步走出来,明火执杖。
他们连忙毕恭毕敬地跪下。
“见过和顺王。”
大清和顺王孙仲德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大喝道:“将这两个北楚细作拿下!”
……
孙仲德本是辽东人,矿工出身。
努尔哈赤占领辽沈后,他家小都被杀尽了,于是漂泊到皮岛,投军与后金作战。
他骁勇善斗,多立大功,累升至参将。
但后来……楚朝实在太让他寒心了。
东江镇覆灭后,他投奔登州,因麾下士卒是辽人,饱受冷眼与欺凌。
于是楚朝延光六年,他在登州发动叛乱,带着舰队、火炮以及匠人,飘洋过海投奔了皇太极。
皇太极封他为都元帅,安置东京,自成一军,称“天佑兵”。
清朝崇德元年,皇太极登基称帝,封其为和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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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清朝的仗渐渐不好打了,多尔衮自然能看出来王笑之所以每次能重挫清军,有一个看起来不显眼却极重要的原因——水师。
于是,他命令孙仲德在旅顺口秘密编练水师,造大船,趁山西大战之际,从登州攻打山东。
这才是多尔衮的杀手锏。
孙仲德的任务并不复杂,如今山东的兵马分别调动至河南、两淮、德州、山西……登莱地区与山东腹地空虚。他只需要登陆登州,一路烧杀抢掠,打乱王笑的布署就可以。
只要山东一乱,多尔衮还有后手配合……
孙仲德还探到消息,北楚的船队如今多已出海远洋贸易,另一部分在皮岛守备。
登州水师又因黄河水患被调到了滨州,调助疏理黄河入海口。
只要北楚不能提前得到消息,在滨州的水师无法即时回援。一旦天佑军登陆,就可在守备空虚的山东大肆破坏,直捣济南。
其后,北上两面夹击德州也好,出太行偷袭王笑也罢,这一支奇兵足以垫定胜局……
而这一仗的成败,有一个关键在于要隐秘行事。
多尔衮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在派使者逼迫朝鲜出水师攻山东,给北楚一种朝鲜水师还没行动的错觉。
目前为止,孙仲德确定王笑还不知道此事。
这已经是成功了一半。
但孙仲德发现,自己军中有北楚的细作……
这个细作埋得很深,轻易不露痕迹。但这次大概也是知道情况危急,竟还敢在自己的层层封锁之下试图递消息出去。
出师时,对方派了一条小船试图把消息递到皮岛,被自己截获了。
那送信人也是个硬骨头,皮都被剥下来依然不肯供出上线是谁。
孙仲德一方面命令舰队加快行军,一方面也在筛查天佑军中的细作。
此时,终于把这两个细作拎出来了。
……
“冤枉啊……我们真不是北楚细作啊……”
“还敢狡辩?!”
“冤枉啊……”
凄冽的惨叫声响起。
高延一边逼问着,一边把两个将领一刀一刀放血。
两人一开始不认,但手里的图画还在,只好承认自己对主子们不敬。
但酷刑难捱,他们最后还是承认下来自己就是北楚的细作求痛快,高延这才一刀了结了二人性命……
“禀和顺王,他们已经招了,军中流传的关于摄政王以及礼亲王的传言就是他们放出来的,那封泄露军机的秘信也是他们递出去的……”
等高延汇报完,孙仲德不置可否,似乎不算满意,道:“事情就到这里,马上就到登州了,这些已不重要了。”
“喳。”
孙仲德眯着眼,看着高延耳朵上的伤,目光似带着些沉思,叹道:“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记得,当年你曾跟着本王一起投奔登州?”
“是。”
“那时候遇到了大风雪,士卒们衣服也没有,粮食也没有,你捱不下去了,抢了大户人家的粮,我拿绳子穿着你的耳朵,拖着你去游营,以严肃军纪。”
高延低下头,有些惶恐。
孙仲德又道:“当天夜里,士卒们就哗变了。是你劝我,这世道竟然这样,不如反了他娘的。于是我们杀大户、攻登州……之后才投了大清,有了如今的富贵。这么说起来,你算是本王的恩人。”
“奴才不敢。”
“这些年,本王几次想提拔你,你不争气,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在营中赌钱。渐渐地,我也只好冷落你。”
高延更加惶恐,低声道:“奴才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