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厢房里的动静并不小,可薛定却不太明白那些护卫为何一个都没进来,或许是这老东西晚上都让他们离得远远的了。
他看得出圣女确实是想杀了这老东西,但他又觉得,她的眼神中似乎并没有那种深仇大恨,更多的只是厌恶。
薛定摇摇头,他也懒得去想太多,毕竟他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他现在可谓是身心疲惫,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把什么事情都搞清楚。
话说回来,这老东西还是非常惜命的,经过一番盘问,他把知道的事情都全盘托出了。
就在五天前,这位秦州的州牧曹大人接到渡口的传书,书信上说晋军发现黄河西岸集结了大量的胡人骑兵,数量不下十万。
此次负责东岸防守的,是朝廷派来的一位骠骑将军,他下令让州牧把几个郡的驻军都集结起来,然后抽调到东岸配合他们一起防守。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对面的是从凉州逃出来的流民,因为他们派去侦探的人马回来说,在黄河西岸发现了大量的马匹。
后来,西岸那边来了一位叫“好人”的头领,他自称是西平郡的郡守,说是带着十万流民想过东岸。
然而,这秦州牧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好人”,他只知道西平郡的郡守姓陈。
毕竟凉州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那些朝廷命官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最近那边发生的事外界亦并不知情,而朝廷也没有什么文书说西平的郡守已经换人了。
此外,那些晋朝将军也觉得情况不对,这凉州的几十万大军都没一人能逃回来,怎么可能一下子涌现出这么多流民?竟还安然无恙!
再加上他们都骑着战马,而且这些马匹还全都是匈奴大马。
流民他们见得多了,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容?别说是他们这些外军了,就算那些朝廷的中军加起来,恐怕也凑不出那么多战马。
所以那些晋军将领一口咬定,这些流民全都是胡人假扮的,目的就是想混过黄河潜到后方去搞破坏。
“其实本官…不,其实小人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毕竟胡人与华夏之人的相貌差异显着。所以小人觉得,他们兴许正是从凉州出逃的流民,于是便派人过河再三确认。
而派去之人回报,他所闻所见与那好人所言并无二致,而且西岸还有不少战斗过的痕迹,亦有不少胡人的尸首。只不过…”
州牧一边描述,一边呻吟,痛得是全身颤抖。
“不过什么?”
薛定刚想又一脚把这州牧给踹翻,不过看他挺配合,而且他现在也还不能死,最终还忍住了。
“那个…师太,能不能给他一颗保命的丹药,这王八蛋还有用。”
圣女瞪了薛定一眼,显然有些不悦。薛定也不知道她是嫌这称呼太重口味,还是因为他要留这老东西的狗命。
不过,既然薛定都这么说了,圣女倒也没有拆台,于是掏出了一颗“银翘解毒丸”扔给了那州牧。
州牧接过丹药,连忙感恩戴德了一番,也不管这是毒还是蛊了,嚼都不嚼便一口咽了下去。
“多谢两位英雄不杀之恩,其实…其实并非小人为官不仁,小人倒也想当个清官,可这官场…他不允许啊!正所谓官场如…”
“喂喂喂,扯哪去了!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变卦。想留住这条狗命,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
薛定说罢便一抬腿,眼看就要朝这州牧踹去。
“别别别…我说…”
从这州牧的口中薛定得知,那些晋军将领最后还是同意了让这些平民过河。不过他们提出的条件是,所有人都必须放下武器,而且还要先派人把他们的那些战马都牵过来。当然,连同马上的物资也都一并没收了。
对于这个要求,那“好人”连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但这时他们的队伍中却出现了一些分歧,然后这些流民便分为了两股,一股流民按照晋军的要求过了黄河,而剩下的一小股则留在了西岸。
然而这州牧也没有想到,等那些过河的流民快到达东岸时,晋军的将军却忽然要求州牧下令让那五万驻军出击,而出击的理由是:过河的正是冒充流民的胡人。
州牧本来也是心大心小,他无法确定这些流民到底是什么人。然而这次过来接防的可是朝廷委派的骠骑将军,人家是堂堂的正二品,而州牧只是个从三品。而且他的任务是配合防守,说白了就是个搞后勤的,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
如果说是打打土匪还好,但这场战争可谓是举国之战,这四十万大军算是晋朝的家底了。虽然其中有十万是新兵,但目前晋朝能招募的兵马也已经是寥寥无几。
所以在这种大战中,他一个小小的州牧连个屁都不算,不管他情不情愿,他都得下令出击了。
那些过河的流民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终于逃出生天了,结果却被自己的战士乱箭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