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到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后宫,而南苏和胡羽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南苏许久不见楚国的使臣,自然倍感亲切,带着项燕四处游玩,拜访各位楚系的人。
而胡羽,则每日愁眉苦脸,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可看着嬴羽,就时而发呆,时而哀叹。
嬴政当然只能在旁边劝慰,心绪难平。
转天收到了楚王的回信,同意嬴政的决定,让项燕收养嬴羽,二十年后,若是秦楚相安无事,则送还嬴羽。
嬴政还好,可胡羽见到这封信之后,便愣在了那里。
泪珠一滴滴无声地落在信帛之上,带着无尽的哀愁和离别之苦。
嬴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抚着胡羽的肩膀,静静地陪着这个伤心的母亲。
燃着火炉的屋子里面,却呈现着幽冷的冰寒。
这一道书信,似乎是胡羽母子的诀别恶咒,催促着事情的进展。
夜幕降下,胡羽命侍女将寝宫全部点亮,宛若白昼,她是为了多看看她的孩儿。
无比普通的一个寒夜,却有如数年的光景那样漫长,胡羽多希望时间就此定格在此处,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失去怀中的幼子。
忽然,胡羽起身,拿了些针线,又拿了一双筷子,将一根针夹起,在蜡烛上灼烧。
嬴政颇感好奇地问道:“胡羽,你这是要干什么?”
“回王上。”胡羽嘴上说着,手也没有停下,“臣妾怕以后寻不见羽儿,想在他身上做一个标记。”
“标记?”嬴政问道,“什么标记?”
“臣妾想在羽儿的耳朵上,刺一个小小的耳洞。”胡羽声音略带沙哑。
嬴政心想这到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说道:“你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但你别弄伤了羽儿,还是让下人做吧。”
“不。”胡羽坚持道,“臣妾想亲手为羽儿刺一个我认得出的标记。”
嬴政没再反对,关切地说道:“那你小心点,别弄伤了自己和孩子。”
“嗯。”胡羽轻声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嬴政,专心烧红筷子上的针。
嬴政有些不敢直观,于是退出了房门。
不久后,只听见胡羽的寝宫内一声尖锐的啼哭。
嬴政担心嬴羽发生感染,急忙去找李斯帮忙。
回到胡羽的寝宫,嬴羽已经不再哭闹了,胡羽却心疼地一直摩挲着嬴羽的后背。
嬴政接过孩子,让李斯为其涂些药物。
只见嬴羽的左耳垂已经红肿,依稀可见一个被热针刺过的孔洞,里面还残存着些许血迹。
李斯用药水将嬴羽的小伤口清洗干净,又涂了些药物,红肿顿时消了许多。
“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李斯说道。
“想到以后不好相认,我想给他留个记号。”胡羽的目光依旧凝固在嬴羽身上,不曾离开。
“呵呵,夫人说的在理。”李斯微笑道,“不过要委屈小公子受了些皮肉之苦。”
“不然能怎么样,这孩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也没有人认得。”胡羽喃喃地说道。
李斯说道:“这一个小小的耳孔,怕是以后也会长死,看不见了。”
“那怎么办?”胡羽有些焦急地问道。
“夫人莫急。”李斯抬手道,“微臣只要在小公子的身上点上一枚朱砂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