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黎季犁,倒也有些手段。”朱肃翻阅着手中的情报,心中想道。
朱肃在情报中还看到,黎季犁甚至曾经,成功斗败了上一任的安南国主陈日炜,完成了“废立君主”的壮举。
安南的政局在朱肃看来,简直是乱成一锅粥。大体而言,就是上一任的安南国主陈日炜,并非是安南“太上皇”艺宗的儿子,而是侄子。
这位大侄子虽然只是“太上皇”手下的傀儡,但也算得上是目光长远的君主,看出了黎季犁的狼子野心,于是便想着干掉黎季犁,且机事不密,被黎季犁给知道了。
黎季犁虽然权倾朝野,但在“太上皇”陈艺宗眼里,却始终是个纯良忠孝的好臣子。且国主陈日炜并不是这位“太上皇”的儿子,而是侄子,于是黎季犁便向这位“太上皇”进谗,使陈日炜被迫退位。
而后,更是使人杀掉了陈日炜,而那位“太上皇”陈艺宗,竟然仍旧相信黎季犁,给予黎季犁最大限度的崇信。
可以说,黎季犁在朝中最大的倚仗,就是这位陈艺宗。
他之所以着急,想来也是因为陈艺宗年事已高,恐有不测。陈艺宗活着,他才能在这位“上皇”的庇护下随心所欲的排除异己,不用担心世家的反噬。若自己没办法在他死前攥取足够的权力,在陈艺宗死后,自己定然会遭到安南诸多世家,甚至是陈氏的清算。
而若是攥取到了足够的权力,那么,陈艺宗的死,于他而言反而是好事: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权力,挟天子以令安南,甚至直接改朝换代,取陈氏而代之。
“陈艺宗,陈日炜,世家,大明……”朱肃轻轻敲着桌面,思考着其中,是否有大明暗箱操作的可趁之机。
“殿下。”屋外,传来了狄猛略带担忧的提醒之声。“已四更天了。明日一早,殿下还需到安南宫中辞行……”
“噢。竟已四更天了么。”朱肃道,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分析情报分析了这么久。
“确实该歇息了。”朱肃推开门,随后吩咐狄猛:“将屋内的文书统统收好,勿要落下一张。”
关于从何处入手,他还暂时没有头绪。这些安南的情报,他还需要仔细研读。
第二日,朱肃入宫向陈艺宗、陈顺宗辞行,两位安南国主盛情挽留,都被朱肃以租界尚有事务未决给推却了。陈艺宗便让黎季犁再送朱肃回租界,黎季犁躬身称是,态度和此前一样,是无可挑剔的恭顺,极为殷切且谦卑的,引着朱肃出了宫门。
“不知殿下,欲何时开坛讲学?家中族弟季柏,对您分外推崇,下臣家中,亦有颇多不孝子弟,打算奉闻纶音。”黎季犁与朱肃攀谈道。“我安南朝中官吏,亦有许多想要蒙受天朝教化,便是下臣我,也是憧憬天朝新学日久,只恨未能当面领受教导。”
“开坛讲学么。”朱肃心中暗忖,如何在安南隐晦的灌输对大明有利的思想观念,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故而寻了个理由推却道:“租界仍在营建之中,本王若是讲学收徒,至少也该等租界稍加完工之后。”
“噢。”黎季犁显得有些失望。对他而言,他是迫不及待的期待,朱肃能够在安南掀起一阵关于新学的热潮,好让他以大明新学为武器,在安南朝堂上排除异己。
这个速度越快越好,毕竟,作为上皇的陈艺宗年事已高,且,自己对他的蒙蔽,还不知道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废立君主之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让黎氏坐上安南国主的宝座了。
“既如此,可否让我黎氏子弟,随殿下您一同前往上国租界?”黎季犁试探着道。“他们皆仰慕殿下已久,殿下不必特意麻烦,想来只是言传身教,亦或者偶尔目睹殿下尊颜,就能使他们获益良多了。”
看来黎季犁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己、和新学做深度的绑定,关于这一点,朱肃倒也并不反感。毕竟这也是他在安南行事的立身之基,于是便答允道:“黎大人家中子弟如此推崇本王,本王又怎能拒绝?”
“如不厌弃,便让他们与本王同往罢。”朱肃笑道。“既是黎大人相托,必不至于委屈了他们便是。”
黎季犁闻言大喜,向朱肃朕重一拜,而后便赶紧吩咐左右,去将那些黎氏子弟带来。很快,便有数辆马车带着几个黎氏的子弟,与朱肃等人汇合。几人一一以师礼拜见了朱肃之后,便加入了朱肃的车队。
黎季犁出城十里,送朱肃出城,一路上,与朱肃谈笑风生,有意叫行人窥见。看来不用多久,他黎季犁与大明周王相谈甚欢、黎氏子弟随周王车队同往大明租界的传闻,很快就会传遍安南朝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