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新兴府城下,白周官不停打量着远方灯火通明的明军大营,时而焦虑的绕着圈踱步。
如今,天色已经入夜,明军似乎仍然在享用酒宴,丝毫没有要受降入城的打算。夜风凛冽,许多安南官员已经在城门口站的瑟瑟发抖,士卒之中也难免有些抱怨的声音传出。
“大人,要不……派人再去催催明军?”一位新兴府府衙的属官建议道。“或许……是大明的两位国公爷喝醉了酒,忘记了今夜派人受降呢?”
“我何尝没有催过……都已经被赶回来三次了!”白州官哭丧着脸,比出一个“三”的手势。
“大明的国公确实是喝醉了,我还没入帐,就被以莫扰了国公爷酒兴的由头轰了出来。”
“他们好不容易答允了我们投顺,我看我们还是别再去触大明天兵的霉头。”
“等,就等着吧……等到国公爷酒醒了,自然就记得要接管府城……”白州官长叹一口气道。
“啊?这……难道要等到天明?”那属官一脸为难。“再等下去,万一我们的士兵哗变……”
“哗什么变,哗什么变?”白州官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像是一只斗鸡。“本官好不容易才求来了投顺大明的机会。你问问他们,是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好,还是和大明的天兵在战场上拼命好?”
属官没话说了。这话传达下去,保准那些士兵们的躁动瞬间平息。在风里站上一夜顶多头疼脑热,但要是和大明拼命,恐怕就要没命了。
“大人。”另一名属官凑了过来,有些犹豫的问道:
“既然大明的国公他们已经喝醉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出兵夜袭……”
他话还没说完,白州官已经惊恐万状,猛然跳了起来,一脚将这名属官踹翻在地。
“混账!混账!大逆不道!”
白州官吓的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似乎马上就要缺氧昏死过去。
几个下属赶紧过来,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呼,呼……”白州官仍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而后指着那个被踹倒在地属官的鼻子道:“赶紧,赶紧收起你这不该有的心思。”
“你,你会把我们都害死!你,你怎么有这种想法,你,你胆子太大了!太大了!”
他一副快被吓死的模样。
那名属官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一脸卑微的对白州官认着错……白氏是城里最大的士族,多年经营之下,早已和土皇帝无异。
白州官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了劲儿来,然后又开始一脸焦急的,等待大明的军队何时过来受降他们。突然之间,他似乎发现了大明军营那边的灯火有了动向,夜风之中也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这……怎么会有喊杀声?莫非是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没有禀报本官,就真去袭营了?”
这一吓,白州官脸色都快白到发紫了。
“这……该不会吧,城中的那些军将,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主动攻打大明天兵?”一名白氏的亲近属官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白氏治下的新兴府,其实早已被白氏给掏空了。军卒中吃空饷、私吞军械贩卖、用老弱病残充作精兵骗取军资,各种事情屡见不鲜。将领也大多是出身于白氏的纨绔子弟。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是明军的对手。
正是因为有这份自知之明,城中上下才一门心思的,宁愿不要脸皮,也要求明军接受投降……毕竟明军要是攻城,很快就会发现这整座新兴府就是空有其表,不需要废什么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给打下来。
在这份自知之明下,除了刚才那个脑袋挨雷劈的蠢货敢提出要去夜袭明军……其他军将压根不可能生出这份非分之想。
即便将领愿意,那些军卒们也不愿意啊!将领脑子挨了雷劈,难道这些老弱病残,脑子也一并被雷劈过了不成。
想起这一点,白州官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继而又生出了疑惑:“要是不是有人犯了熊心豹子胆去捋明人虎须,那传来的喊杀声又是从何处而来?”
他焦虑的左右踱着步子,最后一跺脚,道:“快,伱们谁到明军营地里去看一看。”
“究竟是什么状况……总要知道了方才放心!”
一众属官纷纷悄然后退几步,不愿意触这个霉头。到最后,那个提出要夜袭明军的属官成为了倒霉蛋,被白州官点了名字,骑上马去往明军营地处打探消息。
白州官满脸焦虑的等着,在等待的过程里,喊杀声越来越大,明军的营寨处,也出现了足以席卷营地的大火。
众人越发焦虑,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大明天兵救火的当口,那名属官骑着马跑回来了。
“怎么样?”白州官立刻迎上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