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帐兵房是大秦医学进步的证明之一。
在南海的时候,赵昊就深刻意识到古代战场的残酷医疗条件。
为了解决军队的军医、军护问题,赵昊曾命令太医院,大秦医馆总院,强强联手,在咸阳周边的大小军营设立了军医院。
院内由太医院的老医者担任主治医生,大秦医馆培养的年轻医者担任副主治医生,通过新老配合治疗的方式,迅速发展起来。
军医院的军医,自然以战场伤为研究重点,而战场上,又多是兵器造成的外伤,大秦医馆主攻的便是外科手术,因此非常适合服务于战场。
经过几年的建设,咸阳周边的军医院已经有五百多人了,除了一百多名来自太医院的老医者,大部分都是大秦医馆培养的医者。
五百多人,平摊到每支军队,几乎每一千名秦军就配有一个军医。
这个比例在大秦初期,一万名士兵配一个军医,强了不止十倍。
可即便是赵昊一口气带了两百多军医到匈奴,平均三百多人配一个军医,按理来说,这个数据已经是极限了。
但战争一开打,两百名军医根本不够用。
与韩王信这一战,赵昊杀了将近五千名匈奴士兵,俘虏了一万三千有余,可付出的代价并不轻松。
虽然陈平只说了伤亡五百,但这都是战死或重伤的,还有轻伤的没有算。
这场战争下来,至少有两千多名伤员。
军医官不会听什么战争的胜负,也不会去关心赵昊仗怎么打,火炮该放在哪个位置,更不会听陈平口中的情报,以及阴谋诡计。
作为军医官,不需要听任何与救治伤员无关的事情,只会在乎那里有伤员,该派哪个离得近的军医去救治,该派哪个军护去抬下战场。
可战场的惨烈程度,往往会超乎军医官的预期。
平时在咸阳,每天也就零散处理一些军医遇到的问题,可战争来了,军医不可能谁先来就救谁,得分个先来后到,必须按照伤情轻重来治疗。
而且,伤兵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来,而是一口气送来几十,几百,甚至几千个。
两百军医,如何能一口气治疗几千个伤兵?
先治谁,后救谁,都是问题。
每个人都需要急切地治疗,这个士兵流得血咕隆咚,再不流血就完了,那个肚子被开了刀,肠子都流出来了,再不塞回去缝合也该死了,还有什么断胳膊断腿的.
有的伤兵刚刚抬过来就死了,有的还没抬过来就死了,还有的伤兵为了让军医先救自己兄弟,咬舌自尽的,结果舌头断了,人没死成,兄弟先死了
更有甚者,有将领抱着伤兵冲进来威胁军医救治的,如果不救怎样怎样的。
从寥寥无几的伤员到一瞬间充满伤员,有可能就几个时辰,而这两百名军医,根本忙不过来。
幸亏在这之前,军医院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将军医区划分了四个地点,即轻重伤鉴别点,轻伤救治点,重伤救治点,暖帐兵房。
不管谁送来的伤兵,一律先有军医官带领的团队,集中鉴定伤情,然后分别送入合适的救治点。
一般轻伤救治点是可以排队的,一个军医那里可以排三十伤兵。
而重伤救治点则一个军医救治一个,大部分军医都在重伤救治点。
当然,除了军医,还有军护,军护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人护士,而是能实行紧急治疗,紧急缝合的专业医护人员。
他们与军医的惟一区别是,军医可以对症下药,做手术。
大秦医馆和太医院调查了许多古籍,也没有找到《赤脚医生手册》里面的麻醉药,后来从一名西域商人那里得知了一种西域草,名为押不芦,以少许磨粉,加酒饮用,可以使人身体麻醉如死,就算刀斧砍在身上,都没有直觉。
曼陀罗花与酒,就是传说中的麻醉配方。
而曼陀罗花,据说原产于佛国之地,是跟着佛教徒传入中原的,也说不准是唐还是宋,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中原本土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后来到了明朝,据说李时珍还吃过两口,亲身体验了曼陀罗花的麻醉作用。
当然,也不是说中原本土没有麻醉之物。
据说如羊踯躅、乌头、附子、莨若子等物,都有麻醉效果。
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药方》、王焘的《外台秘要》、元代危亦林的《世医得效方》,也记述了一些麻醉药物。
麻醉药物,对于大秦医学也不是什么重大难题。
虽然这里是匈奴腹地,距离西域也远,但军士还是找来了不少可以充当麻醉药物的东西。
唯一有困难的,可能就是缺乏制备的人手。
再加上随军带来的高度酒精极是有限的,只能分配给少量、重伤人用麻醉,根本无法实现普遍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