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神色不改,自然知道这其中周夫人、朱夫人俱都起了极大的作用。
“同样是受罚,若受罚的是我,那这一月思过恐怕少一日不行,而陆江……”
陆景想到这里,又想起青玥一事,他嘴角露出些许笑容,轻轻摇头,便想要走入府中。
此时,一阵阴冷的秋风吹来,将周遭树梢上已经枯萎的树叶吹下来,残叶飞舞在天空中,发出簌簌飒飒的响声。
原本缓慢的马蹄声,却在这狂风中,更快了几分。
踢踢踏踏之间,便已来到陆景身后。
陆景仿佛不曾听到这马蹄声,依然缓缓的走着,甚至不去回头看一眼。
陆江跟了一阵,大约觉得无趣,又策马来到陆景身旁,与陆景并排而行。
那黑马巨大的阴影,遮住夕阳的余晖,不让那光落在陆景身上。
直到这时,陆景才转过头,看向陆江。
“堂弟。”陆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不曾望着陆景,只是策马前行:“你入了书楼?”
陆景继续向前走,不答。
陆江又道:“入了书楼,即便你仍是贱籍,无法科考,无法出仕,身份中就是不一样了,多了一重书楼弟子的身份,说出去也是有几分脸面的。”
他在陆景耳旁聒噪,陆景却始终不予理会,只是向前走着。
陆江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陆景,我来与你说话是想冰释前嫌,伱能入书楼,说不准南国公府便接纳了你,到那时你高低是一个富家翁,虽是一介赘婿,却也能够令我高看一眼。
往日你我的嫌隙不大,只是那时你地位卑贱,又与我作对,我自然咽不下那口气。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我来与你说话,你却这般反应……莫不是以为入了书楼,你便就此高飞,一去千里了?”
陆江说到这里,嘴角也露出些笑容来:“书楼弟子也有高低之分,书楼乃是求道之所,不是结党之地,不会庇护你,南雪虎若要杀你,书楼绝不会管。
你入了书楼,但身上的贱籍仍在,只怕会随你一辈子,贱籍之下,便是高高在上的驸马也脱不了那层枷锁,如此种种……陆景,你还以为入了书楼,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陆江语气平缓,话语中却带着几分怨气。
原本始终走在道路上的陆景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陆江。
“所以……五堂兄这是恼羞成怒了?”
陆景语气竟还带着些感慨,叹气道:“五堂兄心中大约是觉得,你好心好意前来与我说话,与我和解。
我却不曾应答,不曾以笑对你,反而对你不理不睬,大致又觉得我是入了书楼,心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才这般反应?”
陆江也勒马停住,看着陆景,眼神逐渐阴沉起来。
风吹得马鬃轻扬,这一匹陆江新宠却屹立在原地,不曾有丝毫动作,甚至马头都不摆动分毫,只是鼻子里喷出热气。
陆景侧头,认真道:“往日我地位卑贱,你需要通达自身念头,就要将对于被南雪虎利用的气,泄到我身上。
如今我心中有气,不愿理睬你,你却又觉得是我入了书楼,却不知世道艰难,自视太高……”
“怎么……这天下的道理,都让堂哥占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