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辘马车声映入耳中。
两匹枣红色的北地赤马迈着平稳的方步,使过许多街道。
黑楠木的车身从外看去并不觉得有何特殊。
可陆景如今落在其中,隐约可以见到马车顶上黑楠木木纹似乎奇异的构成了许多符文,符文缠结在一起,其中隐约间有元气流淌,护持这车厢中的贵人。
陆景自然不算贵人。
柔水就坐在她的对面,眼神中还闪着好奇,仔细凝视着陆景。
陆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只好轻轻咳嗽一声。
柔水脸上的好奇神色却丝毫不减,目光也并不移开,反而侧头问道:“景少爷,钟夫人写了诀书的事,你大约已知晓了吧?”
“可为何你眼中却并无丝毫落寞?虽然柔水并无家人,可若是我有,又被家人这般抛弃,心中只怕也会极不舒服。”
陆景听到柔水询问,只是随意摇头:“世间诸般人有诸般心绪,诀书之事....不得我,又何须多想?”
柔水神色怔,又道:“景公子可真是豁达,若是旁人对这般对待,只怕心中怨怼、愤懑不可平,景公子确认这般平静,确实令我柔水十分敬佩。”
她想了想,又摇头笑道:“不过说到底,以景公子的为人、才华,也许离了那陆府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若能看开,其实也无甚了不起的。”
陆景掀开车上的帘子,只觉得周遭的景物缓缓逝去,原本是萧瑟的初雪天气,却没有对陆景的心绪有丝毫的影响。
甚至此时陆景面色平静,心中却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而且烧的越发旺了。
就连偶有狂风呼啸而过,吹得周遭落雪四起,在陆景眼里也是极美的。
此刻的陆景,便如同登科之后的读书人一般。
昔日龌龊俱都消散不见。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陆景便这般看着沿途的风景,心中又有思绪涌动。
“不知王妃请我所为何事?”
陆景心中暗暗想着。
他原本打算直接前往古月楼,与青玥说道一声,再去书楼。
毕竟昨日观棋先生曾与他说过,要去书楼选一间院子,自此之后,
他也要传道授业。
但是因为重安王妃派遣柔水,甚至派来自己的行驾,让他随着行驾去见她一遭。
当时的陆景也并未多想,重安王妃与他之间因为那一阙词,因为那一张身契,其实也算有几分私交,如今王妃相请,去一遭其实也无关紧要。
身在古月楼中的青玥,此时应当也并不知陆景今日,还有这许多危险的磨难,陆景之所以想去见她,大约是想着此时此刻他已归于自由身。
青玥的身契如今也在她自己手中。
以自由之身,见自由....也能让他心中多些安稳。
如今有事,若只是去见王妃一遭,大约也并不耽误许多时间。
马车便如此行走在街巷中。
此时的王妃,并不在长宁街,马车-路过了京尹街,又走了些时候。
不仅只觉得周遭的行人越来越少,周遭的街巷却越来越宽敞。
偶然还可见有披坚执锐的武士成队在这街上的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