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第一天,若是无人来,很有可能你要独守教阁一日,所以你去忙你的,我明日先与其他学生提上一句,让他们有个准备。”
陆景神色一滞,这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其后九先生竟然真就请教了陆景许多笔墨问题,陆景也耐心回答,说出自己的见解,直至过了半个时辰,九先生依然热情,还要劝陆景在翰墨书院中吃了晚饭再回去,陆景却只说有人正在等他。
于是,九先生亲自送陆景去了他的新屋子,屋子里的一切如新,甚至没有多少灰尘,很明显,这一处房舍是被打理过的。
陆景熟悉了一阵,九先生又亲自送他出了翰墨书院。
书院中许多先生、学生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小主,
其中就有袁铸山脸上仍然带着惊奇远望着这里。
他身旁有许多人的目光也落在陆景身上,脸上除了惊叹之外也有许多疑惑。
要是有一位长了美髯的先生提醒他们道:“书楼海纳百川,即便是年轻的士子,要是有一技之长能够盖过天下大部分人,便也能够入书楼当先生。
所以要时时磨砺自己,不必羡慕,也不必惊奇,更不必疑惑,能入书楼当先生的并无寻常人。”
周遭学生受教,朝那位美髯先生行礼。
陆景出了翰墨书院,便沿主道,一路经过一层楼,前往书楼正门。
修身塔旁边的小道、侧门距离翰墨书院还有些距离,再加上陆景也不必再回陆府,而是要去京尹街古月楼,所以走正门才更近些。
距离陆景不久前进入书楼其实过去不久。
可是此时因为是酉时,正是晚饭时候,书楼中的弟子便越发多起来。
而且陆景发现这些弟子中有许多人,远远便注意到了在主道上行走的自己。
他们窃窃私语,目光和刚才翰墨书院中的学生目光如出一辙。
绝大部分都是惊叹、疑惑,其中自然有许多怀
疑,皱眉的。
面对着诸多目光。
陆景却也并不觉得芒刺在背,仍然这般安然出了书楼。
出了书楼,又过两条街道,就已然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马车。
陆景上了一辆马车,让马车前往京尹府,这才闭起眼眸,专心致志运转大雪山真玄功,以功法吐纳。
气血运转,奔涌在五脏六腑。
他五脏六腑之内,逐渐被无形气血笼罩,看起来就如同一座熔炉之形!
这正是气血熬铸熔炉之法,也是大雪山真玄功的破境法门。
时至如今,陆景距离熔炉境界已经不远,一入熔炉,一举一动便气血滔滔,奔流不绝,浑身上下也被熔炉熬炼,熬练的时间长了,骨骼不再只是金铁鸣响,而是真正意义上硬如钢铁。
到了这一境界,寻常凡兵若无厚重气血加持,根本伤不到熔炉修士。
“我的武道天赋比起元神天赋来说,确实还有许多差距。”
不仅修炼一阵,练完一次气血周天,长长出了一口气。
而此时,马车已经到了古月楼前。
青玥正坐在古月楼厢房中,一只手拄着下巴,眼睛里还闪着期待之色。
她今日一整天都不曾出门,因为陆景叮嘱过她,让她这两日安心待在客房中。
正因为这一声叮嘱,青玥今日的午饭,也是在房中吃的。
所幸今日早上赵万两来请陆景的时候,是店小二代为通报,陆景只说是友人来访,并不曾告诉青玥是陆府来人叫她。
否则只怕青玥此时会更担忧许多。
“酉时已然过了,为何少爷还不回来?”青玥娇媚如月的脸蛋有些泄气,频频望向门口,见门口悄无声息,便又失望的转过头来。
这种举动,今日不知有了多少次。
可这一次之后,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青玥猛然回头,门口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是我。”
青玥脸上顿时有惊喜之色蔓延出来。
今日的夜无月也无星辰。
也许是因为白日里下过雪的原因,天地间又多了些寒气。
今夜的南府各有各的打算。
南停归脸.上还带着些决绝,不知在做什么决定。
南禾雨今日又去了诸泰河,如今已经有了决定,眼神中倒是并没有什么优柔寡断了。
她站在院中,那蓝色千秀水绽放出华光,在她身旁起舞。
倘若有修行更强者,大约可以感知到南禾雨燃烧着神火的元神,竟然是一柄剑的形状。
而她此时身上迸发出来的剑意,甚至比起名剑千秀水还要更锋利些。
天下人知名剑千秀水,也知道南禾雨是天下一等一的剑道天骄,却不知她本身便有一颗羽化剑心。
她在练剑,心中也在想着许多事。
真在这时,院门口突然又多了一道身影,正是白天的山老,他朝着南禾雨做了许多手势。
南禾雨微微沉吟,走出自己的屋子,一路到了南府后院一座小池前。
小池前还有一座奢豪的房舍。
南禾雨走入其中,竟然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在。
而窗前,一位瘦小老人正看着窗外的池面。
这瘦小老人一身富贵之气,身上穿金戴银,还有许多放到世间,便算的上珍宝的配饰,看起来有几分浮夸。
可他的眼神看起来却又十分清醒。
“爷爷......”
南禾雨低下头来,朝着那老人行礼。
南停归也恭恭敬敬站着,只是眼中的疲惫之色更浓了。
这位富贵逼人的瘦小老人,便是昔日名震大伏,有大伏巨岳之称的南国公!
“人老了,做些决定也总是瞻前顾后,总想着顾及亲缘,又想着保下斩草刀斩
出来的家业,所以便有了这许多琐碎。”
南老国公转过头来,望向南停归:“也怪我之前想了太多,总想着能让你安然而去,却闹的这般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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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前来,无非又是要劝我退婚,对吗?”
南停归沉默不语,沉默中已经有了答案。
南禾雨听到南老国公的话,低下头来,越发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看多一眼,便要多想一次离别,有亲人离别又谈何容易?
可南老国公却叹了一口气,望着南停归道:“你可知圣君有意恩赏七皇子?
七皇子年少时犯下大错,在流云宫中读书修行九年时间,如今却越发温润了,一举一动皆有诸多气象,他思过即将圆满,而那日大司徒与我饮酒,明里暗里告诉我,七皇子将要出阁,将要开府建牙,可是如今势弱......这是圣君在借大司徒之口问我!”
南老国公这番话语看似和此事无关。
可南停归却抬起头来,眼中有些不解,又有些......惧怕!
七皇子修为已然成势,读书九年也磨练了心智,可是思过九年却也让他至今不曾出阁开府,除了其母褚家之势外,无人扶持他。
关于此事,朝野之间从来不曾提过,南停归也从来不曾听闻。
可今日听到南老国公话语,南停归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来。
“圣君是有意让我南府助七皇子?”
南停归一语既出,南禾雨也猛皱起眉头。
她在自身之事上,似乎总是优柔寡断,打理不清,可事关南国公府,她却出奇的清明。
“爷爷是否觉得......圣君会将我赐婚给七皇子?”
南禾雨开口,南停归眉宇中的疲惫,转眼间就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深深的惊悸!
南禾雨这番揣测,恰好可以解释年轻时那般英明的南老国公为何行事突然无端起来!
和陆家订下婚约,让那陆家陆景入赘,即便明知南禾雨不愿南停归反对,却只是推迟婚期,不愿退婚!
如今想起来,七皇子因为九年的思过读书,不仅错过了开府建牙,时至如今也都不曾迎娶正妃!
南国公府的南禾雨,无论是年龄家世,还是大司徒话语中隐晦暗示,俱都十分符合。
南老国公低头不语。
南停归和南禾雨,却也已经有了答案。
圣君竟然有意,为南禾雨赐婚!
良久。
“我之所以那般匆忙地寻了一个赘婿,便是想要以此哀求圣君,莫要让我南家陷入夺嫡之争,否则我南府便有可能......”
南老国公说到此处,也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威势这般雄浑的南国公脸上的疲态已经无法遮掩。
南停归在今日之前,早已猜测了许多次。
可是他不知七皇子之秘,自然无法猜出南老国公这几个月以来行事的缘由!
“父亲大人应当早些说的。”
南停归至今还在后怕,语气中也有些颓然。
若是国公不以赘婿为退路,一旦南禾雨真的被赐婚给七皇子后果确实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