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还有些事,表姐,你们便带着青玥一起去,等我办完了事,再来寻你们。”
青玥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景,突然想起陆景之前关于志气的话,哪怕她心中早有准备,此刻眉眼间这仍然有许多慌乱、紧张。
陆景说话间,还朝着青玥摇摇头,似乎是在说:“莫要担心,无碍。”
宁蔷、林忍冬、陆漪眼中都有几分失望。她们前来空山巷,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陆景特意送信,请她们三人过来,喝一喝茶。
陆景早先也与宁蔷她们有约,等自己安稳下来,就请她们三人做客,今日也算是履约了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是哪怕陆景今日不请他们,宁蔷三人也早已决定来拜访陆景,请陆景和青玥二人,与她们一起过这天官节,一起放莲灯。
只是没想到,陆景今日竟然有事。
宁蔷有些失望的问道:“表弟,今日书楼休沐,大致也是不上课的,你要去办的这件事是大是小?若只是小事放到以后大约也无妨,今日是天官节,何须那般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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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玥、林忍冬、陆漪也都望着陆景。
陆景朝宁蔷略带歉意的一笑:“这件事情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小事。
可在我这里,却是一件泼天大事,不得不去做,还请表姐见谅。”
青玥眼里担忧越深。
宁蔷三人越发好奇,又听陆景已然这般说了,便也不再强求。
林忍冬只笑道:“许多事确实不必急于一时,可若是紧要的事,倒也不至于因为这天官节耽误了。
我在玄都也已经安顿下来,陆景今日请我,等过几日,我是要请回来的,那时见了再饮茶叙旧就好。”
宁蔷、陆漪想了想,也不再多言。
三人带着青玥一同前去放莲灯,出了院中。
青玥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快要走出院外了,她又停下脚步,侧头对陆景道:“少爷,你莫要担心你的莲灯,我会仔细为你放了,有天官庇护,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能成。”
陆景也由衷说道:“你那莲花中的老虎,虎虎生威,天官见了必然心生欢喜,又哪有不庇护我的道理?”
青玥重重点头,与他们一同而去。
陆景见到四女离去了,这才回了屋子,认认真真配上玄檀木剑,将衣服上的褶皱抹平,又仔仔细细的折好金页纸,放入怀中。
这许多举动一丝不苟,就好像陆景将要去办的,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
做好了准备,陆景这才走出空山巷,朝着烟雨桥而去。
他步伐缓慢、有力,一步又一步,毫不停顿,毫不犹豫!
他走出养鹿街,又走了许多路。
连接两旁的建筑上,都点了很多各色的灯笼,万点灯火汇聚,繁华璀璨,目不暇接。
可陆景好像对这些良辰美景,美妙风月都不感兴趣,目不斜视间一路朝前。
南禾雨刚刚从书楼中出来,便看到远处的陆景。
她淡白梨花,鼻腻鹅脂,眉如秋水,秀容呈美,无愧于往日美名。
可不知为何,如此出彩的南禾雨见到陆景下意识转身躲避起来。
旋即她又想了想,容貌突兀变化,几处姿容生变化,眉梢多出一颗痣来。
霎时间这女儿就从南禾雨变为了绫雀,姿容大变,变得不再那般绝色,只是寻常。
绫雀这才松下一口气,继续朝前。
二人交错而过,陆景却始终低头并不曾注意到绫雀。
绫雀心中本想着若自己太过顾虑陆景,难免心中总有滞涩,对修行无益。
此时见到陆景,下意识就想要以平常心对待,正因如此,绫雀并没有躲着陆景,反而继续朝前,和陆景擦肩而过。
同样也因为这个原因,绫雀也觉得二人相逢,互相点头致意其实也无所谓。
可她却没想到陆景始终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与她擦肩而过,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
这等事,让绫雀心中多了些轻松。
这许多日以来,绫雀不知为何总觉得昔日许多事,都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因为自己的颇多顾虑,带给了许多人更深的伤害。
她想要有些改变,却不知从何入手。
今日遇到陆景,想要以平常心见他,不知不觉间又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变换了容颜。
这让绫雀没来由的感觉到有些烦了,可同时又觉得有些庆幸。
“不曾看到,自然更好。”绫雀这般想着。
可突兀间,绫雀原本前行的脚步一顿,她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看一下陆景。
刚才某一个极短暂的瞬间。
绫雀那一颗羽化剑心突然微动!“陆景……剑气中含着杀意。”
绫雀眉头更蹙,只觉得陆景背影显得颇有些豪壮之气。
“他要去做什么?”
绫雀心中不免生出些好奇,旋即又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与我无关。”
她就这样走了几步,羽化剑心还在不断颤动,绫雀不免又停下脚步,长长吐出一口气。
“能够令羽化剑心颤动……这陆景难道养了什么无双的神通?
既然羽化剑心有兴趣,我去看一眼又何妨?太过执拗,反而显得有些在乎了。”
想到这里,绫雀是会有了足够的理由,转身。
诸泰河,烟雨桥不远处!
六七艘船,正停在河中。
这些船富贵大气,便如河面上的雕栏画栋,船头还挂着红绫,似乎有着极大的喜事。
最先一艘船上,许白焰正站在船头,抬眼望着河畔。
他身后,还有数位男子俱都配刀而立。
许白焰身旁左右,各自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龄尚且幼小的孩童。
这两个儿童颇为可爱,身上衣着整齐,怯生生的笑。
此时万里碧空如洗,寒浸十分明月,帘卷玉波流,本来就是极好的天气。
再加上此刻诸泰河两旁灯火通明,诸泰河上也已经有很多莲灯飘落下来,照的此间冬日夜晚,便如若艳阳高照的白日。
月光都因为这些灯火而不再那般皎洁,不再那般明亮。
便如同宁蓄所言,此时此地,诸泰河两畔人山人海。
小主,
男男女女手中各自持着莲灯,眼中带着诸多光彩,望向河面船头同样发着光的翩然公子!
许白焰面如冠玉,神仙玉骨,他站在船头上沉静而优雅,一身雪白绸缎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带,上面还镶嵌着一块羊脂白玉。
神光湛湛的眼眸,便仿佛是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风姿奇秀,神韵独超!
许白焰在太玄京中,之所以能得天质自然的称号,自有其原因。
能够被诸多太玄京中少男少女仰慕,他这近乎完美的面容也起到极大的作用。
可在此时此刻
诸泰河两畔的人们之所以望着他,却并非是因为许白焰的容貌。
“今日,又有四十六名孩童登船,在这难得的天官节上,远渡其他繁华州府,被许多无儿无女者领为儿孙,这是白焰公子天大的功德。”
“这些孩子运气极好,本来应该流离失所,辛苦一生,却因为遇到白焰公子而自此吃穿不愁。”
“白焰公子脱胎于平民,幼年时也尝尽了贫寒,可他仍有一颗初心,即便享誉太玄京,入仕做官,也不忘那些贫寒者。”
许多人正在低声交谈。
不知多少少女望向许白焰的眼神里,带着爱慕与倾心。
许白焰此时,便如同一尊仙人落于凡间,带着闪烁光芒的善意临尘!
而许白焰自己,似乎也极享受这一刻。他嘴角还薪露着笑意,眼神中泛光,和煦而又清激。
“谢过白焰公子!”
河畔上,突然有人高声大喝,于是又有一番声浪席卷。
盛姿、苏照时、安庆郡主坐在一处高楼之内,高楼桌案上摆放着许多菜肴、美酒。
苏照时嘴角露出笑意,目光中也透露着赞许之色,点头道:“不错,记得白焰刚刚办下善堂时十分艰难,人手也不够,我和盛姿还去帮了几日忙。”
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这善堂声势便已如此浩大,而且这些年来白焰也积累下许多功德,不知有多少可怜人因他而得救。
安庆郡主趴在窗帘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莲灯,外面人山人海,好像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盛姿也站在窗前,低头看这诸泰河上丰神俊朗的许白焰。
“一路看白焰一步步做下这等好事,如今想起来,还有些吃惊。”
“那时,白焰总是跟在照时身后,只知道傻笑,没想到时至如今,我们四人不谈身份,白焰的良善之举反而最令人敬佩。”
苏照时由衷一笑,道“由此可见,身份对于真正的明志少年而言,并非是什么加锁就比如陆景。”
他有那般声名,又有那般天赋,却仍然安安稳稳在书楼中教授课业,不曾迷醉于那荣华富贵中。
成大事者,先修自身,陆景此举,我十分敬佩。
听到苏照时夸赞陆景,盛姿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
吗?
“咦?你们看那一艘船,那是陆景……”
一直不曾说话的安庆郡主,忽然直起身来,伸出玉指朝着远处一指。
盛姿和苏照时听到安庆郡主的话,又听到陆景的名字,俱都转过头去望向远处。
却见到远处诸泰河面上,一艘孤舟在许多莲灯中缓缓驶来。
少年盘膝坐在孤舟上,身穿蓝衣,腰配长剑,正朝着许白焰那几艘船而来。
盛姿、苏照时对视一眼。
盛姿眼中显得有些欣喜,她虽然不知陆景为何会前来此处,但能在这般多人中看到陆景,也确实令她欣喜。
不仅是盛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