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子骑马而来,摘去陆景手上的枷锁……近处的人也曾依稀听到,太子直言为护圣君之言,并无罪责!
如此种种,令人惊叹,却也只是在诸多百姓心中,早早点了一把火。
真正将这一把火点得极为旺盛的是……
当朝大儒李慎于府中写下文章,怒斥朝中许多衙门,太玄京尹府、大理寺,甚至宿玄军都入了他文章中。
“烈阳高照,能照出妖邪鬼魅。
尔等既有权柄,却照不出这玄都妖邪!
若无这少年手执长剑,胸怀圣君之言,见了这大恶之事,又有多少孩童入那妖魔之爪?”
李慎乃是清史台举足轻重的大儒言官,他公开在府中高堂上,有许多宾客来访时做此文章,足见他心中气恼到了极致!
一时之间,清史台奏折纷纷而来,不仅是京尹府、大理寺、宿玄军。
和许白焰交好的许多府邸都被弹劾。
“正因尔等有眼无珠,化作枯死的大树,虽无绿叶,枝干茂密之下,却仍能荫庇蛇鼠妖魔!”
言官言官!
递上奏折之前,往往还在公开场合怒骂,于是这些奏折内容,就被太玄京无数百姓所知。
这些大府面对如此汹汹民意,又因朝堂中有诸多大人注视,惊吓至极。
许多府邸纷纷照贴告示,罚自家子弟,又直言会捐出许多财物,有德高望重者监督、执掌,再立善堂,真正惠及百姓。
而这一插曲之后……
街头坊间,又有许许多多说书先生说起善堂之恶。
俊美者为奴娼、力大者为鬼孽,力弱者斩足戳目为乞,病弱者弃之不理……
说书人手中醒木一拍,便满是善堂之后的极恶,其中充斥着悲惨,充斥着血泪,天愁地惨也不为过。
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信了,有些胸中多些阴谋之论的尚且不信。
直到第三日,更多细节已经传遍太玄京。太玄京中许多大儒纷纷直言此事,槐帮之恶也被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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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尹府赤狮、狮衙,宿玄军、宿卫郎、城防军纷纷出动,开始清查太玄京中的槐帮。
此事……竟然引起这般轩然大波。
除了这一层面之外。
陆景之名,彻底响彻太玄京。
陆景誓杀檄文被许多笔墨名家临摹出来,就悬挂在各地的笔墨斋中。
“野夫怒见不平事,磨损胸中万古刀!”
“若为公道,虽千灾万难,吾往矣!”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少年有意气,敢斩天下不平,无愧公道二字!”
“陆景!”
“并不后悔……”
……
陆景这许许多多话语,已然被太玄京所有人传诵。
百姓多苦难,有人为他们鸣不平,又如何让他们不敬佩?
尤其是在知晓了许白焰与槐帮大恶之后,他们有多痛恨许白焰,就有多感激、敬佩陆景。
“玄都诸少年,唯出身寻常,虽也是大府公子,却被府中苛待,差点沦为贱籍,如寻常百姓无异的陆景,胸中有正气凛然。”
季渊之这般评价陆景。
九湖陆家、南府又被这玄都百姓拉出来谈论一番。
以前婚约之事、诀书之事,若只是茶余饭后,当做娱乐的笑谈,是对于这些豪奢府邸生活的窥伺。
这一次就是怒谈!
许多百姓都极亲切的称呼陆景为小景先生。
小景先生昔日所受到的冷眼,如今众多百姓也替小景先生还了回去。
九湖陆家管事出去采买,价格都要贵上许多,还要被人怒骂。
临摹陆景草书的书帖,几日间价格大涨,许多笔墨斋堂都已然断货。
太玄京中也有人暗自联系翰墨书院中的学生,想要得几件小景先生的草书真迹。
想要看一看小景先生真正的笔墨,究竟带着多少正气,带着多少锋锐!
第四日、第五日……
大理寺少卿多次亲自审问陆景,记录下许多卷宗。
而太玄京百姓也越发不耐。
大理寺门口,每日都有百姓前来等候。太玄京中的百姓也不敢高声呼喝,不敢高呼让衙门放人。
却只是每日前来大理寺前等着,守卫来问,便只说是来等人,几次驱赶,人却越来越多。
大理寺卿早已挨了骂名,也许发现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便多次出大理寺,慰问这些百姓。
青玥、盛姿、林忍冬、宁蔷、陆漪……也每日前来。
只是过了二三日,天气越发冷了,宁蔷的身子隐隐有些支撑不住。
再加上宁老太君、钟夫人对于这无妄之灾已经深恶痛绝,不准宁蔷、陆漪出府。
陆漪为了宁蔷身子着想,就在府中陪她,不曾闹出许多乱子来。
又过两日……
朝野之间此事已然定性,十数位官员被摘了乌纱帽。
太玄京尹、宿玄军将军都被朝廷严厉呵斥,罚俸数载!
很多与许白焰交情极好的大府子弟,也被那些贵府壮士断腕,出京的出京、定亲的定亲。
这件事盛府和大柱国府却始终隐身,不曾流入这乱流中。
百姓民意越发汹涌,想要让小景先生洗白冤屈,继续回书楼执教。
“为圣言执剑,并非因一时快意杀人,并非以武乱禁,不可以律定罪!”
这一观点盛传于太玄,便是许多百姓都已经懂了其中的差别。
这许多日,陆景一直在大理寺,并不知道外面闹成了什么样。
可是大理寺送给他的饭菜,却一日比一日好,一日比一日美味。
入牢狱的第十日。
原本正在饮茶的陆景抬头间,却见到有个人正蹲在牢舍之前看着他。
“南风眠……”
陆景左右看了看:“这是大理寺牢狱你是如何进来的?”
南风眠随意笑着,腰间的醒骨真人发出轻鸣声。
他不答,陆景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对,你若想进来,几位寺虎确实无法察觉,更拦不住。”